第9章 生机（1/2）

时间，在石室的昏暗中失去了清晰的刻度。只有水珠滴落的单调声响，肠胃因饥饿而发出的微弱呜鸣，以及两人时而粗重、时而微不可闻的呼吸声，标记着生命的顽强延续。

王栓强迫自己每隔一段时间就吞咽一些刮下来的苔藓和菌类，那粗糙苦涩的滋味和几乎可以忽略的营养，仅仅是为了维持身体最基本的运转，对抗那越来越强烈的虚弱感和意识涣散。他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一种半昏半醒的警戒状态，耳朵始终朝向裂缝入口，手里攥着那柄彻底报废的短刃。伤势带来的高热一阵阵袭来，又被他用意志和冰冷的泉水强行压下。每一次挪动身体去取水或刮苔藓，都像是经历一场酷刑。

沈默的情况则更为复杂。他依旧没有完全清醒，但身体的自主动能似乎在缓慢恢复。王栓每隔一段时间给他喂食苔藓糊和水时，他的吞咽反应越来越顺畅。更明显的变化来自于内部——他眉心胤凰印记的光芒虽然依旧柔和，却变得更加稳定，仿佛与某种遥远的存在建立了更清晰的共鸣，那印记偶尔会轻轻颤动，如同心脏的搏动。胸口双龙佩融合处透出的温润白光，则如同一个微型的能量熔炉，持续而缓慢地转化着吸收来的稀薄灵气和龙气，修补着他破碎的躯体。

最显着的变化发生在那条暗金左臂上。原本密布的裂纹并未消失，但裂纹之中，那些淡金色的龙形纹路却变得更加清晰、明亮，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一种沉重、古老、却又带着新生般活力的微弱波动，从这条手臂上散发出来。王栓甚至能感觉到，当自己靠近时，左臂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凝滞而充满压力。

这并非立刻转化为战力，而更像是一种深层次的、缓慢的质变与适应。

不知是第几次喂食后，王栓正费力地试图用一块较为扁平的石头研磨更多苔藓时，他忽然听到沈默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仿佛被呛到的轻咳。

“默哥？”王栓立刻停下动作，凑近沈默的脸。微弱的光线下，他看到沈默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然后，那双紧闭了不知多久的眼睛，终于缓缓睁开了一条缝隙。

眼神初时涣散、空洞，充满了迷茫与痛苦，仿佛刚从最深沉的梦魇中挣扎出来。但很快，那瞳孔深处，一点熟悉的、冷静而坚韧的光芒，如同穿越迷雾的星光，逐渐凝聚、亮起。

沈默的视线艰难地移动，最终落在王栓那张写满疲惫、伤痕和担忧的脸上。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只发出嘶哑的气流声，干裂的嘴唇翕动着。

王栓连忙捧过水，小心地喂他喝了几口。

冰凉的泉水滋润了干涸的喉咙，沈默缓了几口气，声音嘶哑得几乎难以辨认：“栓……子……这……是……”

“我们还在黑石山底下，一个石室里。你昏迷很久了。”王栓语速很快，但尽量清晰，“阴骨老鬼带人追来过，被大阵再次崩塌逼退了，暂时安全。你感觉怎么样？”

沈默没有立刻回答，他闭上眼睛，似乎在默默感受自己的身体。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良久，他才重新睁眼，眼中多了一丝了然与凝重，声音依旧沙哑，却清晰了不少：“死不了……但……动不了。背后……死气还在。左臂……感觉很奇怪。玉佩……”

他试图抬起右手去摸胸口，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他额头瞬间冒出冷汗，手臂无力地垂落。

“玉佩好像跟你长一块儿了，在给你疗伤。”王栓低声道，“胤凰印记也一直亮着。默哥，我们现在……”

“饿……渴……”沈默打断他，说出了最本能也最迫切的需求，眼神扫过王栓手里那团灰绿色的苔藓糊，“就……吃这个？”

王栓苦笑：“只有这个，还有那边一点难吃的菌子。水倒是够。”

沈默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喂我。”

王栓将捣得更烂的苔藓糊混合泉水，一点点喂给沈默。沈默吞咽得很慢，很艰难，但很坚决。食物的粗糙和匮乏，让他更清醒地认识到现状的严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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