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宁静的日子（1/2）
凉州节度使府的后宅庭院，青砖铺地，墙角栽着几株从西域移栽来的沙棘，枝桠上挂着未融的霜花。
徐云锦、李玉清、洛娜、王依依四人围坐在暖阁外的石桌旁，手中各拈着针线，绣着即将给孩子们穿的冬衣，只是脸上都没什么笑意。
“这都搬来凉州数月了，统共也没见着二郎两面。”徐云锦将绣针往绸缎上一戳，语气里带着几分怨气。她手中绣的是一只展翅的雄鹰，针脚凌厉，倒衬得她此刻的心情愈发焦躁。
李玉清性格雅淡，闻言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手中绣着的缠枝莲纹依旧细密工整：“他如今是凉王，要管的事多，西域、朔方刚归拢，还有新修的城池和工坊，定然是忙得脚不沾地。”
洛娜哼了一声，放下针线道：“忙我们知道，可也不能日夜不着家啊。你看浮月妹妹，如今怀了身孕，身子沉，想让他陪着说说话都难。”
坐在一旁的王依依摸了摸自己的发髻，轻声道：“前些日子我去前院送汤，见他案上堆的公文都快齐腰了，眼里全是红血丝，想来是真的累。”她话虽这么说，眼底却也藏着几分失落，自冬儿出生后，周怀便鲜有时间好好陪伴她们母女。
正说着，浮月扶着腰走了过来，身后的侍女连忙搬来一张软椅。她脸色透着孕中的苍白，坐下后轻轻揉着小腹：“你们也别怨他了，他心里装着天下，也装着我们。只是这身子沉了，夜里总睡不安稳，倒不是想缠着他。”
徐云锦见她这般说，心中的怨气消了大半，伸手握住她的手：“我们知道你懂事，可就是心疼你。等他忙过这阵子，定要让他好好陪陪你。”
洛娜也点头附和：“是啊，往后孩子出生，他总不能还这般忙，总得尽些做父亲的责任。”
几人正说着，院外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夹杂着下人的求饶声。“小姐，您饶了小的吧，那砚台是先生要用的！”
王依依无奈地摇摇头：“定是冬儿又在恶作剧了。”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粉色袄裙的小姑娘跑了进来，梳着双丫髻，脸上沾着些许墨汁，手里还提着一方砚台，正是周怀和王依依的女儿周冬儿。她身后跟着一个面色无奈的侍女，还有一个穿着青色长衫、捧着书卷的小男孩，眉眼沉稳，正是李玉清所生的儿子周平安。
“阿娘！姨母们！”周冬儿跑到王依依身边，把砚台往石桌上一放，墨汁溅出几滴，正好落在徐云锦的绣品上。
“你这丫头！”徐云锦故作嗔怒，点了点她的额头，“又在胡闹什么？看看把我的绣品都弄脏了。”
周冬儿吐了吐舌头，往王依依身后一躲：“我就是想看看先生的砚台是不是金子做的，谁让他总罚平安哥哥背书呢！”
周平安走上前，对着四人躬身行礼，声音稚嫩却沉稳：“母亲，姨母们，妹妹不是故意的，是我没看好她。”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块干净的绢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石桌上的墨渍。
这时，一个身着灰袍的身影缓步走来，正是瞎子。
他脚步稳健，走到石桌旁笑道：“几位夫人安好，冬儿小姐今日又闯祸了？”
“先生恕罪，这孩子被惯坏了。”王依依连忙起身致歉。
瞎子摆了摆手：“无妨，冬儿小姐活泼好动，是天性，平安沉稳好学，互补得很。只是方才我正教他们《论语》，冬儿小姐趁我转身，便把我的砚台拿去了。”
周冬从王依依身后探出头：“先生，那《论语》太无聊了，不如你给我们讲打仗的故事吧，我爹爹打仗可厉害了！”
“冬儿！不可对先生无礼。”李玉清轻声呵斥。
瞎子却不以为意，笑道：“打仗的故事日后有的是机会讲，如今还是要先读书明理。我当年中过举人，虽许久不读书，可教书育人的道理还是懂的，唯有读书，才能明是非、知进退，日后方能管理这诺大的土地和诸多的子民。”
周平安点点头：“先生说得是，平安愿好好读书。”
周冬撇了撇嘴，却也不敢再反驳。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脚步声，周怀身着玄色王袍，步履匆匆地走来，身上还带着些许尘土气息。“你们都在这儿呢。”
他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却在看到众人时柔和了许多。
众女见到他，脸上的怨气顿时消了大半，徐云锦起身道：“你可算回来了，孩子们都想你了。”
周怀走到浮月身边，轻轻扶着她的肩膀：“身子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浮月摇摇头：“挺好的，就是有些嗜睡。”
周冬儿扑到周怀怀里，搂住他的脖子：“爹爹！你什么时候带冬儿去江南啊？先生说江南有西湖，有画舫，还有好多好吃的！”
周怀抱起女儿，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冬儿想去江南？”
“想！”周冬用力点头，“我想看看江南是不是像画里一样美，还想坐船！”
周怀失笑：“如今爹爹还有好多事要处理，等天下太平了，爹爹一定带你去江南，坐船游西湖，吃遍江南的小吃，好不好？”
“真的？”冬儿眼睛一亮。
“真的，爹爹从不骗你。”周怀放下女儿，摸了摸周平安的头，“平安有没有好好读书？”
“回爹爹，平安每日都按先生的要求背书、写字。”周平安恭敬地回答。
瞎子走上前，对着周怀拱手：“凉王，臣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周怀点头，示意众人先回屋，自己则跟着瞎子走到庭院的廊下。“先生有何指教？”
“凉王如今治下疆域辽阔，西域、朔方等地皆已归拢，百姓安居乐业，粮草充足，兵强马壮，这是好事。”瞎子缓缓开口，“可臣近日教书时发现，治下虽人口日增，却大多是务农、当兵之人，读书的学子寥寥无几。如今天下局势趋于稳定，但想要长治久安，打持久战，光有会打仗的将士可不够，还需要能治理地方、谋划政务的文官。”
周怀眉头微蹙：“先生所言极是，我也察觉到了，如今各地官员多是军中出身，治理地方虽有干劲，却缺了些章法。”
“正是如此。”瞎子道，“臣当年参加科举，深知底层学子求学之难，想要为官更是难如登天。凉王当年因西域与中原联系断绝，才当了烽燧兵，想来也能体会那种报国无门的滋味。如今凉王手握大权，何不开设学堂，让百姓子弟皆能公费上学，再设立官员考试，让底层的读书人也有机会入朝为官？如此一来，既能招揽人才，又能安定民心，何乐而不为？”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