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断铁也能续魂(1/2)
祭天大典的余波,如投石入湖,在许都这潭深不见底的浑水中,漾开了一圈圈无形的涟漪。
有人惊惧,有人观望,更有人,已在暗中磨利了刀锋。
发丧次日,天色阴沉,寒风卷着残雪,拍打着安西侯府紧闭的朱门。
密室之内,炭火烧得正旺,却驱不散空气中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张辽一身便服,甲胄留下的印痕尚未褪去,他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主公,刚得的消息。赵衢……昨夜被巡防司的人带走了。”
吕布正襟危坐,玄铁战甲已被卸下,只着一袭宽松的黑袍,闻言,他擦拭着鸣渊画戟的手微微一顿。
那双曾睥睨天下的虎目,此刻古井无波,只是静静地看着张辽。
“罪名是‘图谋劫驾’。”张辽的声音愈发沉重,“昨夜您在祭坛上现身,刘放那条老狗便借此发难,称赵衢的影锋营潜伏地道,是为主公您冲击仪仗所备。连同七名影锋旧部,皆被列为同党,此刻……已尽数关入廷尉北狱地底三重。”
廷尉北狱,地底三重。
这八个字,让密室内的温度骤然又降了几分。
那是许都城内人人谈之色变的活地狱,专为处置最高等级的政治要犯而设,进去的人,从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
“什么时候动手?”吕布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明日午时,秘密处决。”张辽的拳头在身侧攥得咯吱作响,“狱门一关,水米不进,刑讯到死。”
吕布静坐良久,密室中只剩下炭火偶尔爆开的轻响。
他没有问刘放的布置,没有问宫中的反应,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暴怒。
这种极致的冷静,反而让一旁的张辽感到一阵心悸。
许久,吕布忽然开口,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他们用的是哪一批刑具?”
张辽猛地一怔,完全没跟上吕布的思路:“刑具?这……属下只打探到,为了防止有人从刑具上找到攀咬的由头,刘放特意命人从府库深处,翻出了一批建安初年随军缴获的冀州旧物,据说连上面的铸造铭文都已磨平了。”
“冀州旧物……”吕布低声重复了一句,缓缓从蒲团上站起身。
他高大的身影,瞬间将摇曳的烛火投射成一尊巨大的魔神剪影。
“那就让我听听,”他一步步走向密室门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森然,“那些断掉的铁,还记得什么。”
当夜,二更时分。
西市废铁坊,这里曾是官办的熔炉所在,如今废弃,堆满了历年从战场上淘汰下来的残破兵械、锈蚀的甲胄和断裂的刑具,像一座钢铁的坟场。
吕布独自一人来到此地。
他脱去了外袍,只着单衣,赤着双手,在一堆冰冷、锈蚀的镣铐中缓缓走过。
他没有用眼睛去看,而是伸出那双曾撕裂无数敌将的手,轻轻抚过每一段冰冷的铁。
指尖过处,带起一片冰凉的触感和浓重的铁锈味。
他在寻找,在聆听。
他的金手指,“人器合一”,早已超越了单纯的战场直觉。
在铜雀台与曹操最后的心跳密码共鸣之后,这种能力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新的魂魄。
他能感知到金属的“记忆”——那些铭刻在其中的强烈情绪、生命最后的震颤。
忽然,他的指尖在一环断裂的铁链上停住了。
那是一环手铐,锈迹斑斑,断口处却泛着一丝奇异的暗光。
吕布的指尖在断口处轻轻一颤。
就是它!
一股微弱却无比熟悉的震频,从铁链中断裂的晶格深处,传入他的感知。
这股震频,与当年在白门楼下,他亲眼看着高顺的佩刀被斩断时,刀身发出的最后哀鸣,如出一辙!
这是高顺的旧部!是跟随他从并州一路杀出来的兄弟!
吕布双目猛地闭上,神念如水银泻地,顺着这道微弱的金属脉络,逆流而上。
他的脑海中,仿佛有无数破碎的画面炸开!
他“看”到了,在那不见天日的地下深处,七道顽强的生命气息,如同风中残烛,却倔强地燃烧着。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束缚在他们身上的东西——一套由九节铁环串联而成的奇异枷锁,每一节都锁死一处大穴,让人生不如死。
“九节连环锁……”吕布睁开眼,喃喃自语,“唯廷尉北狱专用。”
找到了!
安西侯府,灯火通明。
张辽疾步带回了最新的密报:“主公,南城城门已经增派了虎卫两屯兵力,由曹休亲自坐镇。巡防司四处宣扬,说有逆党欲在明日午时劫法场,全城戒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与此同时,一名仆役匆匆送来一个食盒,盒底藏着半片被掰开的竹简。
张辽取出,只见上面用炭笔写着四个小字:“南虚北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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