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铁匠的儿子会打仗（2/2）

然而，当他们拨开最后一丛芦苇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前方干涸的河床上，遍布着一张巨大的、纵横交错的铜管网络！

那些铜管半埋在泥土里，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如同一张覆盖大地的蜘蛛网，将整个区域的地脉震动，尽数导向远方那个看不见的黑暗深渊——刘晔的中央观测室。

一名年轻的队员一时不慎，脚下踩滑，靴底的铁钉在一截裸露的铜管上轻轻磕碰了一下。

动作极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就在下一刹那，远处窑群顶端，一枚小小的风铃，发出了“叮”的一声脆响。

紧接着，黑暗中“咻！咻！咻！”三声微不可闻的破空声响起，三支通体乌黑、没有尾羽的短箭，呈品字形，无声无痕地钉入了那名队员身前半尺的泥土中，箭身瞬间没入大半，只留下一个不起眼的小孔。

若是他刚才再往前一步，此刻已被洞穿了咽喉和心脏。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冷汗瞬间浸透了背心。

高台之上，夜风呼啸，吹得吕布的黑色大氅猎猎作响。

他那只完好的左耳，迎着风，捕捉着天地间最细微的声响，而那只被废的右耳，却仿佛一个无底的黑洞，吞噬了一切。

张辽将赵衢刚刚传回的紧急军情和一张新绘制的、标注着铜管网络的地图摊在吕布面前，神情凝重到了极点：“主公，刘晔的布置远超我等想象，铜管网络加上地耳营，几乎是天罗地网。您如今耳损，实在不宜亲临险地。况且鸣渊戟未经实战，万一……”

“正因为听不见，我才必须去。”

吕布抬手，打断了张辽的话。

他的目光越过地图，望向那片深沉的黑暗，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要让他们亲眼看着，一个聋子，是怎么听穿他们的铜墙铁壁的。”

这份平静之下，是火山喷发般的傲然与自信，让张辽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他深吸一口气，指着地图上那片致命的铜管网络：“可若是地耳营识破了马钧的伪震波呢？一旦他们察觉到那‘乱曲’是假的，我们的人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吕布嘴角缓缓上扬，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他没有看地图，而是抬起手，用手中的鸣渊戟，遥遥指向更北方的天际，那里是韩暨被软禁的熔炉作坊的方向。

“那就让他们听听——真正的‘雷’，是从哪一口炉子里炸出来的。”

话音刚落，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语，远方的地平线上，陡然传来一阵沉闷至极的巨响！

那声音隔着数十里，依旧撼人心魄，不似雷鸣，不似山崩，更像是地心深处有千百个巨人在同时挥动铁锤，又像是万千副沉重的铠甲在同一时刻产生了共鸣！

站在一旁的赵衢脸色剧变，他猛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失声道：“是窑群！他们……他们提前开工了！”

夜风骤然变得狂暴，高台上的火把被吹得几近熄灭。

所有人的计划，都是基于子时三刻，趁着窑群休工的间隙发动奇袭。

可现在，这头沉睡的钢铁巨兽，竟然提前苏醒了！

吕布脸上那抹冷酷的笑意却并未消失，他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右手紧紧握住鸣渊戟的戟杆，将戟尾顿在脚下的石板上。

新的震动，狂暴、杂乱、却富有某种蛮横节奏的震动，正通过大地，通过戟身，源源不断地传入他的掌心，汇入他死寂的感知世界。

他能“看”到，那座地下堡垒的“心跳”，已经开始了。

他睁开眼，眸中战意如沸腾的熔岩。

“传令下去。”

他的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子时三刻，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