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风起铜驼陌（1/2）

来者，正是顾邵。

夜雨初歇，合肥州牧府的后堂之内，唯有烛火摇曳，将吕布高大的身影投在墙上，如同一尊沉默的魔神。

他没有穿戴甲胄，仅着一袭玄色深衣，长发随意束在脑后，手中正把玩着一枚光洁的玉佩，正是那枚从朱据罪证中搜出的、属于孙氏宗亲的信物。

顾邵身着一袭洗得发白的儒衫，身形在吕布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单薄。

他脸上已不见前夜的惊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

“安西侯。”顾邵深吸一口气，躬身长揖到底，“邵此来，不为私利，只为江东百姓，为天下斯文！”

吕布眼皮都未曾抬一下，指腹摩挲着玉佩冰凉的表面，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说。”

一个字，却带着千钧之重，压得顾邵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稳了稳心神，慷慨陈词：“孙权倒行逆施，堵塞言路，即将大兴冤狱，江东危在旦夕！我等清议社同仁，愿奉侯爷为义军共主，以‘清君侧’之名，渡江匡扶正道！只待侯爷振臂一呼，江东六郡士族，必将望风而降！”

他言辞恳切，眼中闪烁着理想主义的光芒，仿佛眼前之人不是那个反复无常的吕奉先，而是一位可以托付天下的救世主。

然而，吕布终于抬起了头，那双鹰隼般的眸子，锐利得仿佛能洞穿人心。

他笑了，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奉我为共主？”他将手中的玉佩轻轻抛起，又稳稳接住，“你当我是三岁的孩童，还是觉得我吕布的脑子里，除了厮杀，就只剩下草料？”

顾邵脸色一僵。

“让我领头，孙权的所有兵锋便会直指我一人。胜了，你们江东士族坐享其成，顺势推个自家人上位，我吕布依旧是那个‘客将’，是你们用来驱狼的‘猛虎’，用完就得关回笼子里。”

“败了，我身死名裂，你们则可将所有罪责推到我身上，再向孙权摇尾乞怜，自称是被我胁迫。左右都是你们赢，我吕布不过是你们棋盘上，一颗注定被牺牲的棋子。”

吕布站起身，巨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整个后堂。

他一步步走到顾邵面前，俯视着他苍白的脸。

“你让我当盟主，是想把我架在火上烤吧？”

一句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顾邵的脸上！

他所有的巧言令色、所有自以为是的谋划，在这个男人面前，都成了透明的笑话。

顾邵踉跄后退，满脸不可置信。

他无法想象，这番话会从那个传说中勇而无谋的吕布口中说出！

“滚回去告诉他们，”吕布的声音冷如寒冰，“想请我过江，可以。但不是现在，也不是用你们定的规矩。什么时候打，怎么打，我说了算。江东的主人，也该由江东的百姓，自己选！”

顾邵失魂落魄地离去，吕布却毫无得意之色。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三日后，朱据以庆贺合肥商路重开为名，大宴宾客。

席间，他亲自向吕布敬酒，衣袖拂过桌面时，一卷极小的竹简悄然滑落。

赵衢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将其收入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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