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你布水网,我织火网(1/2)
江风呼啸,卷起千堆雪浪,拍打在凌统的战船船舷上,溅起冰冷的碎沫。
他没有躲闪,任由那刺骨的江水打湿他猩红的战袍。
身后,是三千江东子弟,他们眼神复杂,带着疑虑、同情,以及一丝被逼上绝路的疯狂。
耻辱,唯有敌人的鲜血才能洗刷。
船队破开夜色笼罩的江面,直扑对岸的华容道。
华容,这两个字此刻已不仅仅是一处地名,更是凌统的执念,是他证明清白的唯一希望。
“传我将令!”凌统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破碎,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登陆之后,前部为锋,两翼包抄,中军稳步推进!此战,不计伤亡,不破敌阵,誓不归还!”
“诺!”
回应声稀稀拉拉,透着一股难言的虚弱。
粮草被克扣,攻城器械不足,他们就像一群被主人遗弃的猎犬,却还要去搏杀最凶猛的饿狼。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船队靠岸了。
士卒们扛着简陋的梯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踏上滩涂。
然而,甫一登陆,凌统的心便猛地一沉。
不对!
太不对了!
脚下的滩涂松软得如同沼泽,每一脚都深陷过踝,根本无法快速奔跑。
而滩涂与岸上树林之间的那片开阔地,芦苇稀疏得可怜,地面平整,连一块像样的掩体都找不到。
这哪里是天然的江岸,分明是一块被人精心清理过的屠场!
“中计了!全军后撤!快!撤回船上!”凌统的吼声在瞬间撕裂了喉咙,带着一丝绝望的颤音。
然而,已经晚了。
“咔嚓……嘶啦……”
身后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木板碎裂声,几艘殿后的战船竟毫无征兆地开始倾斜、下沉!
水手们惊恐的尖叫声在江面上回荡:“水下!水下有铁蒺藜!”
那不是普通的铁蒺藜,而是用重铁打造,尖刺上翻,如同毒蛇獠牙般固定在江底的巨型“破船钉”!
吕布甚至没有派一兵一卒,就用这最阴损的招数,断了他们的归路!
吴军阵脚大乱。
前不能进,后不能退,所有人都挤在这片泥泞的滩涂上,像一群被圈进牢笼的羔羊。
就在此时,那稀疏的芦苇荡中,响起了一声冰冷的号令。
“放!”
“咻咻咻——!”
密如蝗群的箭雨,带着死神的呼啸,从天而降!
没有躲避的空间,没有格挡的盾牌,士卒们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成片成片地倒在血泊与泥浆之中。
惨叫声、哀嚎声、兵器落水声混成一片,瞬间将此地化作人间炼狱。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声中,芦苇荡向两侧分开,一排排手持重盾、身披铁铠的巨塔般的士兵,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如一堵移动的钢铁城墙,缓缓压上。
为首一人,面容冷峻,正是陷阵营主将,高顺!
陷阵营没有冲锋,他们只是在一步步地压缩着吴军的生存空间。
盾牌与盾牌之间伸出的长戟,每一次精准的刺出,都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竖子敢尔!”凌统双目赤红,状若疯魔。
他知道,今日已无生理。
他猛地一提马缰,手中长刀划出一道凄厉的弧光,竟硬生生从箭雨中辟开一条血路,直冲高顺而去!
“随我杀!”
他要用自己的死,为身后的袍泽争取哪怕一丝一毫的生机。
高顺看着冲来的凌统,古井无波的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只是冷冷地举起了手。
“嗡——!”
一张早已等候多时的巨网从天而降,凌统的战马被瞬间罩住,悲鸣着人立而起,将他重重摔落在泥泞之中。
不等他起身,数杆长戟已经从四面八方递来,死死抵住了他的咽喉和心口。
冰冷的铁锋,让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将军快走!”几名忠心耿耿的亲卫嘶吼着扑上,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撞向那些长戟。
“噗嗤!”
血光迸溅。
凌统只觉得被人从泥地里猛地拽起,架着向江边仅存的一艘小船拖去。
他重伤坠马,意识已经模糊,耳边只剩下高顺那不带一丝感情的命令:“穷寇莫追,清理战场。”
一战,江东军阵亡六百余,被俘近千,凌统重伤,仅以身免。
败讯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蒋钦的心口,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废物!一群废物!”他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案几,竹简公文散落一地,“三千人!三千人强攻华容,竟落得如此惨败!”
潘璋站在一旁,脸上不见丝毫同情,反而带着一丝病态的兴奋:“督军,这恰恰证明了末将的判断!吕布的主力,陷阵营和西凉铁骑,果然都在华容!凌统不过是投石问路,如今我们已探明虚实,正该倾全军之力,毕其功于一役!趁吕布立足未稳,今夜便集结主力反扑,定能一战而下!”
“全军反扑?”蒋钦的怒火稍稍冷却,一丝犹豫爬上他的脸庞。
吕布用兵,何时如此简单直接过?
这会不会是又一个陷阱?
就在他迟疑之际,一名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进大帐,声音凄厉:“急报!督军!柴桑西港再度起火!了望哨称,又是那种……那种‘飞火鸢’所为!”
“什么?!”
蒋钦浑身一震。西港是后方粮草转运的另一个重地!
一头是已经亮出獠牙的华容主力,一头是后方防不胜防的阴损骚扰。
两线告急,让他本就绷紧的神经彻底陷入了混乱。
潘璋趁机进言:“督军!区区几只火风筝,不过是疑兵之计,意在动摇我军心,牵制我主力!真正的杀招必在华容!若错失今夜良机,待吕布工事稳固,再想夺回,难如登天!”
这番话,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蒋钦心中那把名为“侥幸”的锁。
是了,吕布再强,兵力也有限。
他既然在华容布下重兵,后方必然空虚,只能用这些鬼蜮伎俩虚张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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