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寂静血巷（1/2）

“走！”

林烨嘶哑的指令像破旧的齿轮摩擦，在死寂的驾驶舱内艰难转动。残存的、还能勉强行动的十人（包括林烨、苏婉、阿哲），迅速抓起所能找到的武器——从舰载能量步枪到维修工具，从医疗包到阿哲背包里那堆不知名的小玩意儿。

他们冲出“渡鸦”号歪斜的、被撕裂的舱门，踏入这片铅灰色、无影、无声的诡谲城市。

冰冷、坚硬的、倒映着扭曲天空的地面触感从脚下传来，带着一种非自然的平滑。空气粘稠，带着淡淡的臭氧和旧纸味，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灰尘。

最令人不适的是那种无处不在的、被“注视”的感觉，来自四面八方那些流淌、扭曲的建筑，来自光滑如镜的地面，来自头顶那片凝固的天空。

第一批银灰色人形守卫已经冲到百米之内。它们动作迅捷无声，如同流淌的水银，手中由自身物质延伸出的、不规则的锋刃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开火！自由射击！向中心漩涡方向移动！”信天翁吼道，手中重型能量步枪喷出灼热的蓝白色光束，将冲在最前的几名人形守卫拦腰“蒸发”！但被击中的守卫只是化为一滩粘稠的银灰色液体，流淌回地面，随即又被附近的地面“吸收”，紧接着，更多的守卫从周围的建筑墙壁、地面倒影中“渗出”，仿佛无穷无尽。

能量武器的光束、实弹的呼啸、爆炸的闪光，瞬间打破了城市的绝对死寂，但声音似乎也被这诡异的环境吸收、削弱，显得沉闷而遥远。

守卫们的攻击简单、直接、高效，它们无视损伤，用身体硬抗火力，只为将锋刃刺入入侵者的身体。它们的攻击轨迹并非完全直线，有时会违背物理常识地突然折转，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刺来。

一名“遗产守护者”的规则特战队员，刚刚用能量刃劈开一名守卫，侧面地面倒影中突然刺出一截锋刃，瞬间贯穿了他的小腿！

他闷哼倒地，还未挣扎，更多的锋刃从四面八方刺来，将他钉死在地面，身体迅速被银灰色物质覆盖、同化，失去了声息。

“不要靠近地面倒影！不要背靠建筑！”苏婉厉声提醒，她的“寂静奏鸣曲”枪口每一次幽蓝光芒闪烁，都有一名守卫的动作出现极其短暂的、诡异的“卡顿”或“偏折”，仿佛其内部的“驱动指令”被暂时“静默”。

这为队友创造了宝贵的攻击或闪避窗口，但她自己脸色越来越白，呼吸急促，显然负荷巨大。

林烨被阿哲和另一名队员搀扶着，几乎是被拖着前进。他无法进行高强度战斗，只能将残存的精神力集中在“编织图谱”的感知上，去“捕捉”那些守卫攻击轨迹和重生规律中，那些极其细微的、代表规则“节点”和“流向”的“线”。他嘶哑地出声提示：“左前方第三栋建筑拐角……三秒后会有新的涌出……避开那片倒影区域……它连接着地下某个‘节点’……”

每一次提示，都让他的规则脉络剧痛加剧，眼前阵阵发黑。卡夫拉的警告在脑海中回响，每一次使用能力，都在加速他自身的崩溃。但他不能停。他是指路的灯，哪怕这灯油是他自己的生命。

阿哲背着那个已经报废的稳定器残骸，手里却拿着一个临时拼凑的、看起来像是多个探测器绑在一起、屏幕闪烁的古怪装置。他一边跟着队伍狂奔，一边快速操作，口中念念有词：“规则密度在升高……越靠近中心，这些‘东西’的重生速度和强度越快……地面和建筑是它们的‘培养基’和‘传输网络’……中心漩涡是信号源和能量源……我们必须找到网络节点破坏，或者……干扰信号源！”

“怎么干扰？”信天翁一枪轰碎两名从头顶“滴落”的阴影守卫，喘息着问。

“需要更强力的规则扰动，或者……物理切断连接！但这里的一切都他妈是规则造物！”阿哲咬牙，看向远处那高耸的、散发毁灭气息的七彩漩涡，“除非我们能靠近那里，或者找到控制这个城市的次级核心……”

队伍在狭窄、扭曲、不断自我变化的街道中艰难穿行，如同在巨兽的血管中逃亡。身后留下银灰色的液体、同伴的尸体、和不断从各个角落涌出的、更多的守卫。人数在减少。又一名“修正派”技术专家被从墙壁中突然“伸出”的、化为尖刺的手臂刺穿了胸膛。一名“方舟”学者在试图解读地面一处奇异符文时，被脚下的倒影“吞噬”，只留下一声短促的惨叫。

倒计时：【01:47:22】

他们前进了可能只有几公里，但在这种环境下，感觉像是跋涉了几个世纪。每个人都已伤痕累累，弹药和能量濒临耗尽。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

就在他们被逼入一条似乎没有尽头的、两侧墙壁高耸、且不断向内挤压的狭窄巷道，前方涌出的守卫几乎堵死去路时——

苏婉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抬起头，看向巷道上方那片铅灰色的、毫无变化的天空，又看向两侧不断“蠕动”、仿佛要合拢的墙壁，最后看向脚下光滑如镜、倒映着众人疲惫绝望脸孔的地面。

她的眼中，那属于战士的锐利，混合了一丝奇异的、近乎顿悟的明悟。

“……声音。”她突然低声说。

“什么？”旁边的队员没听清。

“这座城市，没有声音。不是指物理的声音，而是……规则层面的‘声音’。”苏婉快速说道，语速因激动而加快，“墨菲斯的‘归墟’，是终极的‘静默’，是万物的‘终结’。这座城市是他力量的延伸，是‘终结’的雏形。所以这里排斥一切‘活动’，一切‘变化’，一切……‘声响’。”

她看向手中黯淡的“寂静奏鸣曲”：“我的能力，是‘静默’规则，是让事物‘静止’。但在这里，在这个以‘终结的静默’为基调的地方，我的‘静默’，反而成了……一种不和谐的‘杂音’，一种对既定‘静默’的干扰和……破坏。”

她抬起枪，没有对准任何守卫，而是对准了巷道一侧那不断“蠕动”、向内挤压的墙壁。

“林烨，阿哲，帮我！”她喊道，“用你们所有的力量，感知这片墙壁内部，规则流动最‘顺畅’、最‘稳定’的那个‘点’，那个连接着更大网络、维持这片区域‘静默’基调的‘节点’！”

林烨和阿哲瞬间明白了她的想法。林烨强忍剧痛，将“编织图谱”的感知聚焦到那片墙壁，在无数混乱、粘稠、代表“终结”与“凝固”的规则乱流中，艰难地寻找那个相对“有序”的“点”。阿哲则将那个拼凑的探测器功率开到最大，屏幕疯狂闪烁，试图锁定规则信号的汇聚源头。

“那里！”林烨和阿哲几乎同时指向墙壁上一个看似普通、但仔细看其“蠕动”节奏有细微规律的凸起。

苏婉没有丝毫犹豫，将体内所剩无几的、属于“寂静”规则的力量，以及刚刚恢复的一丝精神力，全部注入枪中！幽蓝的光芒再次亮起，但这一次，光芒不再扩散，而是极度凝练，仿佛在枪口形成了一点凝固的、绝对的“静默”核心。

她没有开枪射出光束。而是握着枪，如同握着一柄无形的刻刀，对着林烨和阿哲指出的那个“点”，在虚空中，缓慢而艰难地，划了一个极其古怪的、仿佛在撕裂什么的、逆向的符号。

那不是攻击，而是……“逆向静默”，或者说，“静默的逆转”，是“在绝对的静默中，强行刻下一道代表‘非静默’的伤痕”。

嗡——！！！

以苏婉枪尖划过的轨迹为中心，那面墙壁内部，传来一阵低沉、扭曲、仿佛玻璃被巨力缓慢碾碎的、令人牙酸的嗡鸣！墙壁“蠕动”的动作骤然停止！表面银灰色的物质开始剧烈翻腾、沸腾，颜色迅速黯淡、失去光泽，然后如同风化的沙雕般，大块大块地崩解、剥落！

崩解并非物理毁灭，而是一种规则的“溃散”。墙壁内部，露出了后面布满了密密麻麻、闪烁着微弱光芒的、复杂到极点的规则回路和能量管道！

这些回路和管道正在疯狂闪烁、紊乱，显然苏婉这一击，破坏了这个区域“静默”规则的稳定节点！

更关键的是，随着这个节点的破坏，这条巷道两侧墙壁向内挤压的趋势停止了，前方和后方的银灰色守卫，动作也出现了明显的迟滞、混乱，甚至有些守卫身体开始不稳定地波动、消散，仿佛失去了统一的指令和控制。

“有效！”信天翁精神一振，“苏婉，还能再来吗？”

苏婉踉跄一步，用枪撑住身体，脸色惨白如纸，嘴角渗出鲜血，显然刚才那一击对她负担极大。“需要时间……恢复……而且，必须找到关键的、连接整个城市网络的主节点……或者，靠近中心，直接干扰源头……”

就在这时，阿哲突然盯着手中探测器的屏幕，瞪大了眼睛：“等等！有东西在接近！不是守卫！规则特征……很古怪！强度……非常高！速度极快！从……从上面来了！”

众人下意识抬头。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