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夹缝穿行（2/2）

“自检完成度87%，主要系统完好。能源核心：上古地热耦合聚变炉，输出稳定。规则屏蔽场：在线，强度97%。短途跃迁引擎：充能中，预计三分钟后达到临界值。维生系统：正常。”

“导航系统锁定节点坐标！规则共鸣信号发生器准备就绪！”

“外部水密舱门关闭！准备排水！”

船坞内的海水被迅速排出，“渡鸦”号微微震动，悬浮在干燥的船坞中。前方巨大的闸门缓缓开启，露出外面墨色的海水和更远处那连接天地的恐怖漩涡。

“林烨，苏婉，阿哲，到前面来。”信天翁示意。三人来到驾驶舱主控台前。

主屏幕上显示着漩涡中心那扭曲的景象和不断跳动的倒计时：【03:15:00】。距离全球干扰发动，还有三小时十五分钟。距离节点窗口关闭，只剩四分钟。

“阿哲，启动共鸣信号，最大功率。”信天翁命令。

阿哲将那个镶嵌着碎片残片的加强版稳定器连接上主控台，调整参数，按下启动钮。

嗡——！

一股低沉、纯净、带着古老韵律的规则波动，以“渡鸦”号为核心扩散开来，如同投入池塘的石子，荡开圈圈涟漪。波动与漩涡中心那混乱的规则产生了奇特的共鸣，使得漩涡旋转的速度似乎……略微减缓了一丝，中心那扭曲折叠的景象也出现了瞬间的、不稳定的“清晰”。

“就是现在！林烨，吟诵祷文！”技术专家急道。

林烨深吸一口气，强忍着脑海因回忆古老音节而带来的刺痛和晕眩，用嘶哑但清晰的声音，开始吟诵那段卡夫拉传承中记载的、用于沟通特定规则结构的启动祷文。每一个音节都异常艰涩，仿佛带着千钧重量，不仅消耗他的精神，更牵扯着他残破的规则脉络，带来加倍的剧痛。他感到喉咙发甜，眼前发黑，但声音没有停。

随着他的吟诵，共鸣信号的波动变得更加有序、强烈，与漩涡的共振也越发明显。漩涡中心，那无数破碎的景象开始向中心一点汇聚、压缩，逐渐形成一道相对稳定、边缘流淌着七彩光芒的、仅容“渡鸦”号通过的、不规则的“门”！

“节点锚定成功！通道稳定化63%！还在上升！”技术专家兴奋地喊道。

“所有人员就位！固定好自己！准备承受冲击！”信天翁握紧舵轮，目光死死盯着屏幕上的那道“门”和快速减少的倒计时，“引擎全功率！跃迁引擎预热！我们……冲过去！”

“渡鸦”号尾部的推进器喷出幽蓝色的等离子流，舰体微微后坐，然后如同被弹射出去，朝着那道七彩光芒流转的“门”疾冲而去！

越来越近！漩涡的吸力、混乱的规则乱流、以及“门”本身散发的、令人灵魂战栗的诡异波动，混合在一起，形成难以想象的阻力！舰体剧烈震动，外壳上那些银色刻痕疯狂闪烁，规则屏蔽场发出过载的尖啸！

“冲击倒计时！三！二！一！”

轰——！！！

“渡鸦”号狠狠撞入了七彩“门”中！

时间、空间、物质、规则，一切常识和感知在瞬间被彻底撕裂、打碎、然后搅拌成一锅无法理解的、混沌的浓汤！

林烨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灵魂被同时扔进了高速旋转的离心机，又被无数烧红的刀片切割，再被绝对零度的寒冰冻结，最后被无形的大手揉捏成任何可能的形状！

阿哲的加强版稳定器爆发出刺目的银光，勉强在舰体内部撑开一个直径约五米、不断剧烈震荡的球形稳定区域，但区域边缘的光膜上布满裂纹，仿佛随时会破碎！

苏婉咬紧牙关，将“寂静”的力量扩散到最大，试图“抚平”周围最狂暴的规则乱流，但效果微乎其微。信天翁和其他船员死死固定在座位上，承受着恐怖的过载和规则冲击，有些人已经口鼻渗血。

只有林烨，在这绝对的混乱中，反而“看”到了一些东西。

不是用眼睛，而是用卡夫拉的“编织图谱”所带来的、对规则最本源的感知。他“看”到无数代表不同规则、不同维度、不同时间线的、色彩斑斓的“线”和“面”，如同被猫玩乱的毛线团，疯狂地纠缠、断裂、重组。他“看”到“渡鸦”号如同一枚银灰色的梭子，在这些混乱的“线”与“面”的缝隙中艰难穿行，外壳不断被“擦”过，带走一片片物质和规则结构。

他本能地，用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引导着“编织图谱”的力量，不是去对抗，而是去“顺应”、去“引导”。他像一名在狂暴激流中操控皮筏的船夫，用微不足道的力量，轻轻拨动“渡鸦”号前方那些最危险、最混乱的规则“湍流”，为舰船开辟出极其细微、但确实存在的、相对“平顺”一丝的路径。

每一次“拨动”，都让他本就濒临崩溃的规则脉络传来毁灭般的剧痛，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几欲熄灭。但他没有停。他知道，一旦停下，“渡鸦”号和他们所有人，瞬间就会被这夹缝的乱流彻底撕碎、湮灭，连一点残渣都不会剩下。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有几个世纪。

前方的混沌中，突然出现了一点“不同”。

那是一个相对“稳定”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巨大的、不规则的平面。平面上，隐约可见城市的轮廓——但那些建筑的结构违背常理，街道的走向混乱无序，光线没有源头，阴影投向四面八方。那就是“初始之城”在夹缝中的“投影”或者说“入口”！

“发现稳定结构！是目标！”技术专家嘶声喊道，他的鼻子和耳朵都在流血。

“调整航向！对准那里！准备硬着陆！”信天翁吼道，双手青筋暴起，死死稳住几乎失控的舵轮。

“渡鸦”号拖着残破的规则尾迹，如同醉汉般，歪歪斜斜地朝着那片白光中的诡异城市冲去！

越来越近！城市的细节在眼前放大——那些扭曲的建筑，流淌的街道，静止的、姿态诡异的人形光影……

就在舰首即将触及那层白光“薄膜”的瞬间——

“检测到高强度规则拦截！是防御机制！”副官惊叫。

嗡！！！

一道纯粹由黑暗和寂静构成的、无形的“墙壁”，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渡鸦”号正前方！墙壁上，倒映出他们每一个人惊骇的脸，以及……一个缓缓从墙壁中“浮现”出来的、由流动的阴影和冰冷数据构成的高大人形轮廓。

轮廓没有五官，但所有人都感到一道冰冷、戏谑、仿佛看待蝼蚁般的“视线”，落在了他们身上。

一个平静的、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声音，直接在每个人脑海中响起，盖过了舰船警报和规则的尖啸：

“比我预计的，快了三分钟。”

“欢迎来到，我的国度，挣扎者们。”

墨菲斯的声音微微一顿，仿佛在品味他们的绝望。

“作为奖励……”

“请品尝，归墟的前奏。”

那道黑暗墙壁，连同墨菲斯的阴影轮廓，猛地向内一缩，然后化作无数道漆黑的、吞噬一切光与规则的“裂痕”，朝着迎面撞来的“渡鸦”号，覆盖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