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折叠死斗（1/2）

观测站内部，规则如沸水般翻腾。

空间折叠、撕裂、重组。前一秒脚下是坚实的金属网格，后一秒就变成流淌的数据瀑布。

林烨在破碎的镜像长廊中踉跄奔跑，肋下的伤口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出尖锐的刺痛，渗出的血在扭曲的光线下拖出断续的暗痕。身后，两名摆脱了空间“定格”影响的“清剿者”紧追不舍，他们似乎佩戴了某种稳定装置，动作比林烨更适应这混乱的环境。

左边墙壁突然向内凹陷，化作一面巨大的、映出无数个林烨仓皇身影的破碎镜子。

镜中的倒影动作不一，有的向前奔跑，有的回头张望，有的甚至对着林烨做出诡异的割喉手势。

林烨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暗银板子里关于“观测站内部空间折叠规律”的碎片知识在脑海闪过——不要相信镜像，不要跟随回声，寻找规则的“断层线”。

他右眼死盯着前方一块看似完整、实则边缘光线微微扭曲的金属地板，那是板子隐约指示的、相对稳定的“路径”片段。他猛踩上去，地板下陷，但并未塌陷，反而像弹性踏板般将他向前弹射出数米，险险避开了右侧凭空出现的、旋转的齿轮风暴。

追兵就没那么幸运了。一名“清剿者”试图从侧面包抄，一脚踏入了那片齿轮风暴的边缘。尖锐的金属撕裂声和短促的惨叫响起，那人半条小腿瞬间被绞成血雾，身体被失控的乱流卷向不可知的黑暗深处。

另一名追兵动作一滞，眼中闪过惊惧。林烨抓住这瞬间，将手中那根顶端乳白晶石已出现裂痕的手杖，狠狠掷向追兵面门！

同时，他用尽最后力气，按照板子中一段极其艰涩的、关于“短暂固化局部规则”的图示，将残存的精神力混合着伤口逸散的微弱规则波动，猛地“拍”在追兵身前那片空间的规则脉络上！

并非攻击，而是“搅浑水”。

那片空间的光线骤然扭曲、凝结，仿佛瞬间变成了半透明的胶质。追兵的动作肉眼可见地迟滞、变形，如同陷入泥沼。虽然只持续了不到一秒，但足够了。林烨趁机转身，扑向侧面一道刚刚出现的、由无数悬浮发光符号构成的“门”。

穿过“门”的瞬间，天旋地转。他摔在冰冷、光滑的金属地面上，周围景象再次剧变。

这里是一个相对“稳定”的巨大空间。呈完美的球形，直径超过百米。球体内壁覆盖着不断流动、变幻的星图和复杂到令人绝望的数据流，如同一个微缩的、活着的宇宙模型。

球心位置，悬浮着一个复杂得多层几何结构，像是放大了无数倍的、精密绝伦的钟表内部，无数发光的指针、齿轮、轴承、杠杆在无声而规律地运转，每一次啮合、转动，都带动着内壁星图和数据流的相应变化。

控制中枢。观测站的核心。

但这里同样不“正常”。空间的上下方向感是错乱的，林烨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一个巨大球体的内壁，而球心那个精密结构既在头顶，也在脚下，还在四面八方。

重力微弱且方向混乱，他必须小心控制身体，才不至于飘向错误的方向。空气中弥漫着低沉的、仿佛亿万齿轮同时运转的嗡鸣，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如同宇宙背景辐射般的规则脉动。

在球心那复杂结构的边缘，几个相对平缓的悬浮平台上，林烨看到了阿哲。他正趴在一个控制台前，手指在布满灰尘和水晶按键的操作面板上飞快敲击，身旁摊着那块暗银板子，板子表面银光流转，与控制台某个接口连接，投射出瀑布般的、快速滚动的古老文字和结构图。阿哲脸色惨白，额头青筋暴起，显然在超负荷破解。

“林哥！”阿哲听到动静，抬头看到林烨，眼中爆发出光彩，但随即被焦急取代，“你受伤了！外面……”

“苏婉进来了，带着人。”林烨打断他，踉跄着走向阿哲所在的平台，每一步都要对抗紊乱的重力和方向感，“找到什么了？”

“这个观测站，是‘度量之民’用于监控本区域——主要是东非大裂谷地壳活动及规则稳定性的主节点之一。数据库有部分损坏，但我破解了核心日志和警报协议。”阿哲语速飞快，指向控制台主屏幕，上面正显示着一幅复杂的、动态的立体星图，中心是地球，七个巨大的、不断脉动的红色光点分布各处。“看，七大奇点，以及它们之间的能量流动和规则耦合关系！”

林烨凝神看去。星图显示，七个奇点并非孤立，它们之间由无数暗淡的、闪烁的规则“连线”连接，构成一个巨大而邪恶的立体网络。网络中心，是一个不断旋转的、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归墟协议”的核心。每个奇点的激活，都在为这个网络充能，并为漩涡提供“燃料”。

“破坏顺序！”林烨急问。

“找到了！”阿哲调出另一幅图表，上面列出七个奇点的名称，后面跟着一串不断变化的数字和符号。“理论上的正确破坏顺序，是基于它们之间的规则耦合强度和能量反馈回路计算的，应该是：傲慢 → 嫉妒 → 暴怒 → 懒惰 → 贪婪 → 暴食 → 色欲。按这个顺序破坏，能最大程度削弱‘归墟网络’的整体稳定性，并可能引发连锁崩溃，为‘补天协议’争取时间和空间。”

“理论？”林烨捕捉到关键词。

“是的，理论！”阿哲声音发干，指着图表旁边疯狂闪烁的红色警告框，“但数据库显示，这个顺序必须基于‘源初蓝图’的完整模型进行实时验证和微调，因为每个奇点的具体状态、污染程度、嫁接进度都不同。而且，最重要的是——”

他放大星图中代表“傲慢”（南极）、“嫉妒”（撒哈拉）、“暴怒”（东非）的三个光点。

“——‘傲慢’锚点，我们只是干扰，用冗余隔离系统延缓了激活，并未摧毁。它的规则结构处于不稳定休眠状态，仍在向网络反馈微弱能量。”

“‘嫉妒’锚点，林哥你接触过核心，留下了污染印记，其规则结构已被‘度量’力量和污染双重渗透，处于一种……‘半污染半稳定’的怪异状态，反馈信号混乱。”

“‘暴怒’锚点，我们刚刚剥离了5%外壳，只是暂缓激活，其核心病毒结晶完好，反而因为被刺激，反馈能量出现异常峰值！”

阿哲调出一段急速飙升的能量曲线图，脸色惨白：“警报显示，由于这三个锚点没有按照‘摧毁’的标准流程处理，而是采用了‘干扰’、‘污染’、‘暂缓’，导致整个‘归墟网络’的规则反馈出现了严重紊乱和不可预测的冲突！网络的自适应机制正在尝试重新平衡，但这可能需要时间，也可能……会提前触发某种我们不知道的应急协议！”

仿佛印证他的话，控制台突然发出刺耳的、前所未有的尖锐警报！整个球形空间内壁的星图和数据流疯狂闪烁、错乱！球心那个精密的多层几何结构，运转速度骤然提升，发出不堪重负的摩擦尖啸！几根细小的指针猛地崩断，化作光点消散！

“警告！检测到‘归墟协议’底层协议被异常规则反馈激活！协议解析速度提升300%！最终激活预计时间……重新计算……”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响起。

“计算失败！时间变量不可预测！可能提前至……24小时至120小时区间内任何时间点！”

“重复！‘归墟协议’可能提前触发！”

24到120小时！原本的66小时倒计时，变成了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

林烨和阿哲如坠冰窟。

就在这时，球形空间的“入口”方向——那面由流动星图构成的内壁，突然剧烈波动，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紧接着，几道身影艰难地“挤”了进来。

是苏婉，以及四名状态明显不佳、身上带伤的“清剿者”精锐。他们显然也经历了观测站内部的重重险阻才抵达这里。苏婉手中的“寂静奏鸣曲”手枪枪口低垂，她脸上冰冷的面具出现了更多裂痕，眼神中的挣扎几乎要溢出来，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极力对抗着什么。

当她看到球心平台上的林烨和阿哲，尤其是看到控制台上那刺眼的警报和星图时，她身体猛地一震。芯片的指令与复苏的记忆激烈冲突，让她发出一声压抑的、痛苦的闷哼，单手捂住额头。

“苏婉姐！”阿哲忍不住喊了一声。

这一声仿佛刺激了芯片。苏婉眼中挣扎瞬间被冰冷的指令覆盖，她猛地抬头，枪口抬起，对准林烨，声音因强行压制痛苦而扭曲：“目标……确认……摧毁控制终端……阻止……数据泄露……”

她身后的四名“清剿者”也强打精神，举起武器，能量刃亮起不稳定的光芒。

“苏婉！芯片在控制你！看看这里的数据！‘归墟协议’要提前了！墨菲斯在初始之城！我们没时间自相残杀！”林烨嘶吼，肋下的伤口因激动而崩裂，鲜血染红了一片衣襟。

苏婉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微微颤抖。芯片的指令是“摧毁终端，捕获或消灭目标”，但眼前控制台上的警报，林烨嘶吼的话语，还有脑海中那些不断翻涌的、属于她自己的记忆碎片——林烨在雨林中背着她逃亡，在“方舟”上一起分析数据，撒哈拉分别时那句“活着回来”……这一切，像两股狂暴的洪流，在她意识中冲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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