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市修罗:重生后我把仇家做空了(2/2)
消息如同被点燃的野火,借助着无形的网络和有心人的推波助澜,几乎只隔了半个交易日,就烧遍了整个深城的资本圈子:
“听说了吗?金煌矿业那边……有大动作!”
“嗯?不是都快退市了吗?能有什么消息?”
“谁知道呢……不过北向资金这两天反常地在持续流进去,有点门道!”
“对啊,昨天那笔大单子很蹊跷,不像是普通外资……”
“我托内部问了问,模模糊糊地好像提到新的大股东?重组再生?”
“呵,一个垃圾壳,也值得‘再生’?”
“嘘!小声点!看看这走势!从底部都反弹快30%了!谁知道里面藏着什么猛料?万一……”
讨论、质疑、嘲讽、贪婪……各种声音在私募圈子的私密会所包间、在游资云集的券商大户室里交织蔓延。无形的杠杆开始悄然加码。一部分真正精明的“秃鹫”资本嗅到了血腥味,开始小心翼翼地跟风进场试探。而更多的声音,则是被“北向”、“重组”这些关键词眼刺激得神经兴奋的中小型游资。
周永昌坐在办公室的真皮转椅里,脸色依旧透着病态的苍白和焦躁,眼下带着浓重的乌青。家族信托的清算冻结,如同剔骨剜肉,抽走了他近乎半数的底牌和现金流。眼前的屏幕被分割成几块,一块是“金煌”那如同打了鸡血般反常的上升曲线和渐渐盘活的成交量,另一块则是几个核心操作账户的资金与持仓动态。
他的首席操盘手,一个四十多岁、眼神极其锐利的鹰钩鼻男人,站在屏幕旁,低声汇报:“周董,金煌这边的……热度已经起来了。不少‘秃鹫’已经偷偷在扫货。您看……我们准备的那笔北向资金……是不是可以……”
周永昌的目光死死盯着“金煌”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成交量数字和下方代表北向资金流入的那条稳定爬升的红色曲线,呼吸粗重。那曲线里,混入了他精心调动的筹码!他现在像一头受困的猛兽,急需一场胜利来反扑和证明!这反常的热度,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更像是……天助他也!也许傅承渊并没有真正追到那些隐秘账户的尾巴?也许市场对“重组”这个概念的期待远超他的想象?或者说,背后有他所不知的更深层利益方在共同推动?
贪婪压倒了最后一丝谨慎。如同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他猛地一挥手,声音因为用力而嘶哑:“放!给我放!不用等到月底了!明天!明天早盘集合竞价,就用那笔北向资金开路,连同我们自己几个马甲账户,给我拉到涨停!把市场情绪彻底点燃!放出风声去!就说……就说有顶尖国际资本看好金煌重组前景!我要让所有还在观望的游资、散户,都踏空!都给我追高进来抬轿子!”
他浑浊的眼睛里布满血丝,那里面是孤注一掷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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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中心的清晨,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紧绷的、即将爆发的气氛。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成千上万的股票代码在滚动预热。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屏幕,盯着那只仿佛一夜之间被注入了魔力的“*St金煌”。
林晚拿着抹布,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擦着永远擦不干净的交易终端外壳。她的动作一如既往的缓慢,带着清洁工特有的笨拙和谨慎。只有口罩下,呼吸频率微微快了一些。
集合竞价的倒计时数字一秒一秒跳动。
5、4、3……
时间归零!
“嗡——!”交易大厅爆发出巨大的、难以抑制的惊呼声浪!
“*St金煌”的开盘价位赫然是——涨停!跳空高开!封单量在开盘瞬间就达到了一个令人咋舌的天文数字!
巨大的红色“10.00%”字样如同鲜血般刺目!
周永昌那张原本惨白的脸,因为狂喜和极度的亢奋而扭曲,几乎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病态的酡红!成了!开盘就成了!比他预想的还要完美!那笔北向资金和他马甲的资金如同尖刀,精准地撕开了防线!
“冲!冲上去了!”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死死盯着屏幕上那被巨量买单封死的涨停板,激动得几乎要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麦克风吼,“稳住!给我稳住封单!吃掉所有抛盘!让它封死!封死到收盘!继续点火!把声浪给我造得更高!让所有人都知道,金煌!回来了!”
整个周家团队的操盘室内气氛瞬间沸腾!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劫后余生的狂喜!仿佛已经看到了金煌股价一飞冲天、家族满血复活的画面!
交易大厅里更是人声鼎沸!巨大的封单量和涨停标识刺激着无数股民的神经。
“真有主力?”
“操!踏空了!”
“追!必须追!开盘封死涨停!说明有大行情!”
“等等!会不会是骗炮?”
“骗炮用北向资金?不可能!这是真金白银!听我的!打板!”
无数中小游资和散户的红着眼睛,手指颤抖着将买入单砸向“金煌”!追高的资金如同洪水般涌入!成交量瞬间爆炸式增长!
而就在这片近乎失控的狂欢海洋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林晚擦终端屏幕的手,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指尖在冰冷的塑料外壳上轻轻拂过。
她的手机在拖把杆的夹层里,一个虚拟终端窗口悄然弹出提示框:
【目标关联挂卖单已触发预设阈值】
【交易条件单生效:账户w*****71-2开始自动执行分段清仓卖出…】
【关联账户K*****33-4开始执行…】
【账户q*****96-1开始执行…】
设定在“金煌”高开涨停诱饵出现后,那些精准潜入周家“秃鹫”阵营的隐蔽“马甲”,终于启动了自动程序。它们像一群蛰伏已久的鲨鱼,嗅到了血腥味的最后疯狂,悄然地、分批地、不着痕迹地,开始将手中低价吸来的、属于周家的“饵”,抛回这片沸腾的热汤锅里。高位套现,落袋为安。每一个卖出指令都极其狡猾地隐藏在普通卖出单里,没有任何波澜。
没有人注意到。狂欢淹没了所有的噪音。
林晚的目光透过人潮的缝隙,落在大屏幕右下角的财经滚动快讯上。那里,一行不起眼的小字滚动而过:
【证监会最新声明:严厉打击利用境外资金通道实施证券违法行为……】
她口罩下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抿了一下。如同冰凌尖端折出的一丝寒光。
饵已吞下。钩已挂实。接下来,就是……拉杆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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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煌”连续两个交易日开盘秒板,气势如虹。深城小报的财经版甚至开始用“涅盘重生”这样的字眼。周永昌脸上的病容似乎都被股价染上了红光,在办公室里的笑声都大了几分。
第三天,早盘。
集合竞价阶段,“金煌”继续以巨额顶格封单强势开在涨停板上!整个市场都在为这只“妖凰”的“王者归来”目眩神迷!
周永昌靠在椅背上,甚至放松地端起一杯热气腾腾的上品龙井,吹了吹气。胜利的天平似乎正疯狂向他倾斜。
就在开盘瞬间!
“嘀嘟!嘀嘟!嘀嘟——!”
一阵刺耳的系统警示音毫无预兆地在静谧的操盘室内爆响!尖锐得如同铁片刮过玻璃!
“怎么回事?!”周永昌手里的茶杯猛地一晃,滚烫的茶水泼在手背上,烫得他倒吸一口凉气!脸上刚恢复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比系统警报声更可怕的,是他心中那一声绝望的、如同玻璃碎裂的脆响!
首席操盘手鹰钩鼻男人脸色骤变,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调出实时监控界面。只看了一眼,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成针尖,如同看到了地狱的门打开!
屏幕上,“*St金煌”那红得刺目的涨停封单量,正在以肉眼可见的恐怖速度……暴跌!
不是一点点的减少!是一大块一大块地被瞬间吞噬、蒸发!
不是散户的抛压!那是一个个隐秘的大单,如同提前约定好了一般,精准地、毫不留情地,砸在了涨停板的买单队列最前沿!每一笔卖出都带着凶狠的力道!涨停封单如同被巨锤砸中的薄冰,轰然碎裂!
不到十秒钟!开盘即秒崩!
涨停板上的巨量封单——消失了!
“金煌”的股价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从云端狠狠掼下,断线风筝般直线下坠!-5%、-8%、-15%!
“谁?!谁在砸盘!!”周永昌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血丝密布!他扑到屏幕前,看着那断崖式崩落的绿色线,如同看着自己生命倒计时的具象化。
“查!给老子查出来是谁!!!”他的咆哮撕破了喉管,带着垂死的疯狂。
根本不需要查了!就在“金煌”崩盘的瞬间,几乎在同一秒!
【交易所紧急公告:暂停“金煌矿业控股”(股票代码:*St金煌)交易……】
【暂停原因:因该公司涉及重大信息披露违规及市场操纵嫌疑,交易所根据相关规则临时停牌……】
嗡——
巨大的交易大厅陷入了短暂的、诡异的寂静。然后,是彻底爆发的、淹没一切的惊呼和哀嚎!尤其那些在开盘涨停价追进去的人,面如死灰!
“完了!被埋了!”
“操!真他妈是骗炮!!骗进去关门打狗啊!”
“谁在搞鬼!!!”
而在周永昌的办公室,比交易所公告更冷酷的判决,以电话的形式传来。
他的私人手机在桌面上疯狂震动。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赫然是【深城证券稽查总队】!
周永昌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软倒在椅子上,面如金纸,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昂贵的吊灯。完了。彻底完了。交易所公告一出,稽查总队介入……那只在涨停板上精准砸盘的无形之手……那个在北向资金里设下致命陷阱的猎手……这是精心设计的……绝杀!
他猛地扭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向旁边同样面无人色的周倩倩!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缠上他的心脏——是巧合?还是……那个被他视为垃圾的清洁工?!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再也无法压抑,如同喷泉般从周永昌口中狂飙而出,带着浓烈的腥甜气息,直直喷溅在眼前还在断崖下坠的股票K线屏幕上!染红了那刺目的绿色。
血色模糊了一片代码和数字。旁边的周倩倩发出凄厉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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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中心后台的角落通道,空旷而冷清。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依旧浓重。巨大的电子屏上,代表“*St金煌”的代码位置已经变成了一片冰冷的灰色【停牌】。
林晚正把用脏的拖把和水桶推回那个废弃的清洁工具间。王姨在不远处整理东西。
通道入口处突然响起一阵短促而有力的脚步声。
“林晚?”
林晚动作一顿,回头看去。
两个穿着深蓝色制服、表情严肃、身姿笔挺的男人正站在那里,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一张打印出来的证件和照片。那身制服,那肩章上的标志……交易中心的保安们遇到他们都要绕道走。
稽查队!
王姨吓得手里的抹布都掉了,脸煞白,下意识地退后半步。
为首的稽查队员目光锐利如鹰,扫过林晚脸上那廉价粗糙的口罩,径直看向她略显惊慌却努力镇定的眼睛,声音不高,却带着公事公办的冷硬:“请问,是周倩倩小姐吗?我们是深城证券交易所稽查总队的工作人员,现有一宗涉嫌内幕交易和市场操纵的案件需要你配合调查。请跟我们走一趟。”
周倩倩?!
林晚的身体下意识地、极其明显地放松了一瞬,紧绷的肩膀线条微微下沉。这个动作在稽查队员眼中,是面对执法者的本能慌乱。她口罩下,似乎无声地、长长地、缓缓地吁出了一口气。那呼出的气流,带着灼热的、压抑太久的复仇熔岩熄灭后的冰冷余烬。
她沉默着,像一个真正被权势碾压后只能认命的底层人,僵硬地点了点头。
王姨在旁边彻底慌了神:“哎?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她是林晚!是我们清洁部的林晚啊!她怎么可能……”她急得语无伦次。
稽查队员没有理会王姨,径直向前一步,锐利的目光依旧锁定在林晚身上:“周小姐,请立即跟我们离开,协助调查。”话语没有半分通融余地,仿佛认定了目标。
另一个稽查队员上前一步,伸手示意方向。
林晚顺从地推着清洁车,低着头,默默地跟在两个高大身影之后,朝通道出口那扇沉重的大门走去。她的蓝色工装背影,在惨白的顶灯照射下,勾勒出瘦小卑微的剪影,一步步走向那深不可测的漩涡。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早已铺就的、通往仇敌地狱的阶梯上。
远处,巨大的屏幕墙右下角,不起眼的滚动条还在无声滚动:
【突发:深城知名金融家族核心人物周永昌于办公室内突发急症,大量呕血昏迷,已被紧急送医!其女周倩倩涉嫌证券犯罪正接受稽查总队调查……周氏“金煌矿业”崩塌!】
重生后,我靠拖把搞垮仇人的千亿股市(大结局)
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后台通道里回荡。两名深蓝色制服的稽查队员一左一右,将穿着不合身工装、戴着廉价口罩的林晚夹在中间,形成一种不容置疑的押解姿态。冰冷的压力像实质般笼罩着她瘦小的身影。
王姨在后面吓傻了,脸色惨白,徒劳地张着嘴,眼睁睁看着林晚被带走。“晚……晚晚……”她哆嗦着只能发出破碎的音节,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通道前方拐角处亮起炽白的顶灯,那里通向监管区的特殊通道入口。一个穿深色西装、神情冷肃的工作人员等在那里。
“站住。”
一个低沉、极具穿透力的声音突然从侧面一条更窄的、通往设备间的小通道传来。
两个稽查队员步伐一顿,身体瞬间绷紧,几乎同时向声音来源看去,目光锐利如鹰。
傅承渊从阴影里缓步走出。深灰色的羊绒大衣衬得他身形挺拔,气场沉敛却带着无形的压迫。他没有看惊慌失措的王姨,目光越过两个稽查队员,精准地落在戴着口罩、被迫抬起头的林晚身上。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像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询问,没有安慰,只有一种近乎审视的了然。
“傅总?”为首那名国字脸的稽查队员显然认识这位在深城交易所举足轻重的人物,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但语气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职业化警惕和公事公办,“我们是证交所稽查总队,正在执行公务。这位女士涉嫌……”
“涉嫌?”傅承渊的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上位者的困惑和玩味。他修长的手指从容地从大衣内侧口袋中取出一份折叠整齐的打印文件。纸张崭新,在通道顶灯下泛着冷光。他没有打开,只是随意地捏在手中,露出首页醒目的稽查总队内部抬头。
“贵队的工作效率令人钦佩。”傅承渊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递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信息,“我刚从老罗(稽查总队负责人)办公室出来。你们要找的人——周倩倩,”他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林晚僵硬的脸,“十分钟前,在‘银海国际’七楼私人会所的套房里被带走。老罗的人亲自去请的。这份,是关于她的基本初调报告抄送件。需要核对一下照片和身份信息吗?二位是刚入场的布控人员?”
话语平缓,却像一把冰冷的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两名稽查队员紧绷的神经。
国字脸队员脸色瞬间一变!他猛地低头看向手中那张打印出来的监控照片——因为角度问题略显模糊,但衣着打扮确实偏向精致奢华风。再看向眼前这个穿着廉价工装、戴着粗糙口罩、浑身透着底层劳碌疲惫气息的女人……这感觉瞬间变得极度错位!
林晚在听到“银海国际”和周倩倩名字的刹那,紧绷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放松了一瞬,肩头那根绷紧的弦骤然松弛,带出一个极其细微的晃动。口罩下急促而压抑的喘息仿佛停滞了一瞬,空气沉重地吸入肺部。刚才被强压下去的冰冷、愤怒和濒临暴露的惊悸,在这一刻被一股难以言喻的、虚脱般的眩晕所取代。
“抱歉傅总!”国字脸队员反应极快,立刻收回审视的目光,脸上带着职业失误的懊恼和恭敬,“是我们工作衔接出了偏差,认错了目标!给这位…女士带来麻烦,非常抱歉!我们立刻……”他没说完,朝同伴使了个眼色,两人迅速拿出通讯器低声急促汇报、核实情况。刚才的肃杀之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高度纪律性下的紧张忙碌。
傅承渊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那份文件随意地递还给了其中一个刚汇报完、汗都快下来的稽查队员,动作从容。仿佛只是不经意间帮下属处理了一个小小的确认流程。
“王姨,”傅承渊这才侧过头,目光落在不远处还处于惊魂未定状态的清洁组组长身上,语调自然而温和,“刚才一点小误会,让你受惊了。林晚,”他叫出她的名字,视线重新落回她身上,“今晚不用加班了。吓着了的话,先回去好好休息。”
他的话像一道赦令,也像一个清晰的解释。安抚了底层员工,也给了稽查队一个台阶和一个“处理完毕”的结果。
“呃……好……好!傅总!我……我知道了!谢谢傅总!”王姨如蒙大赦,连忙答应,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对林晚使眼色,“晚晚,快……快谢谢傅总!”
林晚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惨白的灯光下投下两道深重的阴影,掩住了所有翻涌的情绪。她像个真正受到惊吓后惶恐不知所措的底层女工,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微颤和浓浓的怯懦:“谢……谢谢傅总……” 微微躬身,姿态谦卑得几乎要缩进尘埃里。
“走吧。”傅承渊淡淡颔首,不再看她,仿佛做完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没有再看任何人,迈步向另一个方向——通往高层专属电梯的通道走去。步伐沉稳,没有丝毫停留。
两名稽查队员也快速收队离开,带着一丝仓促和尴尬。
走廊里瞬间只剩下林晚和王姨,以及空气里那股散不掉的消毒水和刚才瞬间爆发又瞬间冷却的硝烟味。
王姨长长吁出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哎哟我的老天爷……吓死个人了……晚晚,没事了没事了!傅总亲自说话了,误会解开了!这帮人也真是的……抓人也能抓错!”她絮絮叨叨地抱怨几句,又心有余悸地嘱咐,“你脸白的吓人,肯定是吓坏了!快,收拾东西下班回去!我帮你推车!”
“不……不用了王姨,”林晚抬起头,口罩外的眼睛终于不再是惊惧,而是只剩下纯粹的、被透支的疲惫,“我自己……可以的……谢谢您。”她声音沙哑低沉,推起清洁车,脚步有些虚浮地,一步一步,朝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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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二层,深城交易所员工停车场c区深处。
冷白色的灯光照亮一排排冰冷的金属立柱和蒙尘的车顶。空气里弥漫着轮胎橡胶和地下空间特有的阴冷霉湿气味。这里极其偏僻,尽头是堆积建筑垃圾和废弃设备的角落,几乎不会有人走到这头。
林晚靠在水泥柱的阴影里。冰冷的柱子抵着她的后背,带来一丝异样的清醒。她身上依旧穿着那身臃肿肮脏的蓝色工装,口罩摘了下来,露出的脸庞在清冷的灯光下显得过于苍白,像脱水的花瓣。那双眼睛里的疲惫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惊涛骇浪后死水般的沉寂,幽深得不见底。
通道尽头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一个穿着纯黑色冲锋衣、身材匀称、面容普通的年轻男人走来,像个不起眼的代驾。他手里提着一个普通的黑色尼龙双肩包。
脚步声停在林晚面前半米处。男人沉默着,双手将背包递了过来。动作标准得像受过训练。
林晚伸手接过。背包很沉。她没有当场检查,只是极其迅速地拉开了背包前侧一个隐蔽的拉链夹层——里面静静地躺着七八本护照、不同身份名字的驾驶证、甚至两份不同国籍的长居许可卡。照片无一例外都是她,但发型、气质、甚至细微的面部特征都进行了极其精妙的处理和调整,与“林晚”这个名字以及此刻这张脸判若两人。一张崭新的加密电话卡躺在最上面。
指尖捏着那张薄薄的电话卡,冰冷的塑料质感清晰地传来。每一个身份都是一条通往黑暗的退路,也是傅承渊无声展示的巨大筹码——他有能力在尘埃落定后,将这个危险的“拖把小姐”送得远远的,让她人间蒸发,带走仇恨烧尽后的灰烬。
这是交易,是报酬,是封口费。也是切断。用丰厚的“报酬”买断她作为“林晚”在这个旋涡中心存在的价值。很公平。
林晚的手指在那冰冷的身份文件上停留了几秒。最终,她没有选择任何一个新身份。她将那本最新、伪造得最天衣无缝的护照,以及那张加密电话卡,从夹层里拿出来。然后,“哗啦”一声,果断地将整个装满了“林晚身份”的背包拉链拉上,动作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她把背包递回给那个黑衣男人,只留下了那两样东西在手心。
“替我谢谢傅总。”林晚的声音很轻,在地下停车场空旷的背景音里几乎听不真切,“报酬……足够了。”
男人接过背包,锐利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显然对这个选择有些意外。但他没有发出任何疑问,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如同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转身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远处的通道阴影里。
空旷的停车场深处,只剩下林晚一个人。她靠在冰冷的水泥柱上,低头看着手心。一本假护照。一张可能随时被废弃的无主电话卡。这就是傅承渊给她的所有“报酬”。
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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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三层A区停车场。这里的空气干净许多,灯光柔和。一辆线条硬朗、如蓄势猎豹般的银灰色哑光敞篷跑车静静停着,引擎盖在灯光下折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傅承渊靠着驾驶座的门,指间夹着一根没点燃的烟。他褪去了白天那身冷硬的商务伪装,只穿了件质地精良的深灰色高领薄毛衣,衬得下颌线条利落冷峻。他看到林晚的身影从楼梯口拐出来。
她脱掉了那身可笑的蓝色工装外套,只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连帽衫和深色牛仔裤,勾勒出几分长期压抑下略显单薄但异常坚韧的线条。长发依旧扎着低马尾,脸上没有一丝脂粉,苍白的皮肤下却似有火焰灼烧过的痕迹,眼神沉静得如同深海的礁石,不复半点怯懦,只有一种淬炼后的、近乎冰冷的平静。
她走到车旁。没有感谢,没有质问,甚至没有一句多余的寒暄。直接拉开银色跑车的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
傅承渊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不是赞许,不是欣赏,更像是棋局终盘时,确认对手选择了预期一步的了然。他掐灭手中的烟,绕到驾驶位。
低沉醇厚的引擎声浪在地下空间里发出低沉的咆哮。敞篷车像一道银灰色的光,平稳而迅捷地驶出地下停车场,汇入了深城之夜永不疲惫的车流洪流之中。
车顶缓缓向后收起,初夏微凉的风带着都市的喧嚣、霓虹的斑斓和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寂静扑面而来,猛烈地吹拂起两人的发丝。
璀璨冰冷如流淌黄金的都市丛林在车窗外急速倒退,构成一幅庞大而虚幻的背景画。
林晚靠在椅背上,侧脸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光影。那些巨大的商业牌、亮着灯牌的高档餐厅、奢侈品店的橱窗……那些曾经属于周家财富帝国版图的明信片,如今都成了祭奠的陪葬品。
她微微闭了闭眼。风在耳边呼啸,吹走了附着在灵魂上的最后一丝腐朽的尘埃,却吹不散骨髓深处那燃烧过后残留的、焦灼的冰冷。复仇完成了。那口贯穿了前世今生的恶气终于呕了出来。可胸腔里似乎也一同被那剧烈的灼烧掏空了,只剩下一片无边无际的苍白旷野。不再有恨,不再有目标,唯余一片死寂的荒芜。
一只骨节分明、温度微凉的手伸了过来,自然地将一个厚重的文件袋放在了林晚腿上。
沉甸甸的分量。
林晚睁开眼,低头。文件袋没有封口。里面露出厚厚一叠文件的最上面几页——全英文的股权确认书、资产登记证明、以及一份抬头印着“寰宇资本有限合伙协议”的文档。她甚至不需要细看那些密密麻麻的条款和庞大到足以让任何人眼晕的数字,她看到了末尾清晰的股权分配比例:
林晚(代持): 8.5%。
寰宇资本,傅承渊旗下最核心的新锐对冲基金之一,深不可测。
这不是报酬。这是邀请函。是通往深城这片资本森林更深、更黑暗也更残酷的猎场的入场券。
风带着傅承渊身上雪松与烟草气息传来,比引擎的声音更近在咫尺。他单手掌控着方向盘,目光注视着前方流光溢彩的道路,声音在风的缝隙里响起,低沉如同耳语:
“这片林子很大。死了几只豺狗,肉很快就会被更饿的东西舔干净。”顿了顿,他侧过头,深邃的目光落在林晚被风吹乱的侧脸上,“休息够了?”
前方,是深城金融区最核心的地标群楼。黑夜中,它们如同蛰伏的巨兽,嶙峋冰冷的线条切割着星河,闪烁着更贪婪、更纯粹的金色光芒。那是资本的原始丛林,规则无声却更血腥。
林晚的目光从车窗外的“巨兽”收回,落在腿上那叠在疾风中哗哗作响的文件上。指尖触碰到纸张那微凉的质地。
她没有说话。那双映照着深城冰冷霓虹的眼底,死寂的荒原深处,一缕微弱却无比清晰、宛如初生毒芽般的冷光,正在悄然凝聚。不是希望,不是喜悦,而是一种更纯粹的东西——对下一场围猎的、近乎本能的、冰冷的……兴奋与战栗。
银色跑车引擎发出最后一声低沉咆哮,撕裂夜的幕布,朝着那流光溢彩、深不见底的丛林核心,绝尘而去。猎人的副驾驶上,新的子弹已经悄然上膛。
血与金交织的战场,永不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