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冰崖抉择、南行的誓言与新月之影(1/2)
寒风如刀,裹挟着冰晶,在陡峭的冰崖上呼啸,抽打着刚刚从钢铁囚笼中爬出的两人。
赵琰和墨十七挤在狭窄的通风口边缘,下方是令人眩晕的、布满冰锥的深渊,上方是铅灰色、仿佛要压下来的厚重云层。远处的寒霜要塞在风雪中只是一个庞大而模糊的轮廓,如同蛰伏的巨兽,暂时没有发现他们这个位于其“视线死角”的微小出口。
短暂的逃出生天之感,很快被冰冷的现实取代。
没有食物,没有御寒的衣物(只有单薄破损的囚服),伤势虽被古老容器的力量稳定并重塑根基,但远未痊愈,更兼体内新生的能量尚未完全适应。而他们身处永冻荒原,一个对落难者毫不留情的绝地。
更重要的是,手中那块温润的青莹石板,正持续散发着微光,并通过赵琰的感知,将一幅残缺却明确的“星图”烙印在他脑海——指向南方,指向那个“疑似火种信号”的标记。
南方……林知理可能在那里。
墨十七沉默地撕下自己囚服相对干净的里衬,动作还有些僵硬(伤势未愈),开始为赵琰和自己包扎身上被管道刮擦出的新伤口。他的眼神恢复了影卫特有的沉静,但深处多了一丝被净化后的、更加纯粹的锐利,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失去混沌污染的影响,也意味着失去了与过去那段“异常”经历的部分联系,青羽、石板、星墟……这些记忆变得模糊而遥远,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
“殿下,”他包扎好,低声开口,声音在风中有些飘忽,“接下来,如何行事?”他的目光落在赵琰手中的青莹石板上。
赵琰没有立刻回答。他望着南方,目光仿佛要穿透无尽的风雪和遥远的地平线。
回去?不可能。寒霜要塞已成死敌,神圣同盟北境对他们而言是绝对的禁区。
留在这里?只有冻死饿死。
唯一的生路,就是南下。
但南下谈何容易?永冻荒原广袤无垠,危机四伏,不仅有极端气候和未知的荒原生灵,还可能遭遇苍狼王庭的游骑、神圣同盟的边境巡逻队,甚至……那个神秘“新月教派”的窥探。他们一无地图,二无补给,三无向导,仅凭一块石板和脑海中的星图指引,在这片陌生而危险的大陆上长途跋涉,无异于九死一生。
“墨十七,”赵琰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你还记得多少?关于……我们坠落前,关于青羽,关于那个地方(星墟)?”
墨十七眉头微蹙,仔细回想,片刻后摇了摇头:“很模糊……像隔着一层雾。只记得一些零碎的画面……燃烧的银光,巨大的阴影,还有……青羽大人最后将这块碎片交给我时的眼神。”他摸了摸胸口原本存放碎片的位置,如今那里空空如也,只有被净化后格外清晰的、属于自身的影卫之力在流淌。“殿下,那地方……很危险。青羽大人他……”
“他可能还活着,也可能已经……”赵琰没有说下去,转而道,“但知理一定还活着。我能感觉到。”他抬起手,按在胸口,那里除了新生的内丹,还有那枚已失去灵性、却依旧温润的玉佩。“这石板指引的南方,很可能就是她的方向。我们必须去。”
“是。”墨十七没有丝毫犹豫,仿佛南下寻人是最理所当然的命令,而非九死一生的冒险。“属下誓死追随。”
没有豪言壮语,只有影卫刻入骨髓的忠诚。
赵琰看着他,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这个沉默的护卫,陪他走过大夏宫廷的诡谲,经历过北境战场的生死,如今又在这完全陌生的绝域,毫不犹豫地将性命交付于他一个近乎渺茫的判断。
“我们不再是主仆了,墨十七。”赵琰缓缓道,目光直视着他,“在这里,没有大夏皇子,也没有影卫。我们是……同伴。是必须相互依靠才能活下去的两个人。”
墨十七身体微微一震,抬头迎上赵琰的目光,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波澜。他沉默了片刻,最终,缓缓点了点头,没有说“是”,也没有说“遵命”,只是那微微低下的头,和更加挺直的脊背,表达了一切。
风雪似乎小了一些。
“当务之急,是找到御寒之物和食物,然后确定南下的路线。”赵琰开始分析当前处境,“这通风口不能久留,要塞迟早会发现。我们必须立刻离开,沿着山崖寻找相对安全的路径下山,进入荒原。”
他回忆着脑海中的星图,以及之前被押送时对周边地形的惊鸿一瞥。“要塞主要防御方向是北面和东面(面对苍狼王庭),西面是更加陡峭的冰原山脉,南面……似乎是相对平缓的荒原和冰湖地带,也是主要的补给和巡逻路线。我们不能直接向南,风险太大。或许可以先向西,进入山脉边缘的复杂地形,绕开主要通道,再折向南下。”
这是一个冒险但可行的计划。西面山脉地形复杂,环境更恶劣,但也更容易隐藏行迹,避开追捕。
墨十七没有异议。在生存和潜行方面,他是专家。
两人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将他们带入绝境又赋予新生的通风口,以及远处那冰冷的钢铁巨兽,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开始沿着陡峭冰崖上狭窄、湿滑、布满冰雪的天然岩脊,向西侧更加荒凉崎岖的山脉方向,艰难攀爬而去。
每走一步,都需万分小心。寒风凛冽,脚下冰雪湿滑,岩壁陡峭。赵琰调动体内新生能量,运转于四肢,提供额外的力量、平衡和一丝暖意。墨十七则将影卫的潜行与平衡技巧发挥到极致,身形在险峻处如同壁虎般灵活。
途中,他们幸运地发现了一处背风的、被积雪半掩的岩缝。岩缝深处,竟然有几丛在极寒中依旧顽强生存的、类似地衣和苔藓的植物,以及一些冻僵的、不知名的小型甲虫。赵琰认得其中一种苔藑在大夏北境医书中被提及有微弱的补充体力和御寒之效。两人不敢挑剔,迅速采集了一些苔藑和甲虫,忍着腥涩和冰冷,囫囵吞下。又用找到的尖锐石片,从岩壁上刮下一些相对干净的积雪,含在口中融化以解渴。
这点微薄的食物和水分,远不足以补充消耗,但至少缓解了极度的饥渴和寒冷带来的虚弱感。
休息片刻后,继续前行。
风雪时大时小,天色在铅灰与深灰之间变幻,难以判断准确时间。大约走了两三个时辰(根据体内生物钟和天色变化粗略估计),他们终于爬上了一道相对平缓的山脊。
站在山脊上,视野豁然开朗。
西面,是更加巍峨险峻、连绵不绝的冰原山脉,主峰隐没在云雾之中,仿佛连接着天穹。南面,地势逐渐降低,是一片广阔的、被冰雪覆盖的荒原,其间点缀着一些深蓝色的、尚未完全封冻的冰湖和蜿蜒如黑色丝带的冻河。更远处,地平线的尽头,似乎有更加低矮的、颜色深黛的山脉轮廓。
而就在他们下方不远处,靠近山脚的一片相对避风的冰碛石滩上,竟然有活动的迹象!
不是军队,也不是大型野兽。
而是一支小小的、大约七八人的队伍,以及几头驯鹿拉着的、堆满皮毛和货物的雪橇!他们似乎正在扎营,几顶厚实的皮帐篷已经支起,篝火的光芒在暮色中格外显眼,空气中甚至隐约飘来烤肉的香气!
是商队?还是某个小型部族的迁徙队伍?
赵琰和墨十七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警惕与……一丝希望。
遇到人,意味着风险(可能是神圣同盟的探子或雇佣兵,也可能是劫掠者),但也意味着可能获得急需的补给、信息,甚至……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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