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圣裔?(1/2)
书记官领命而去,脚步略显匆忙,显是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衍圣公帖弄得心头惴惴。
静室内,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程咬金挠了挠他那钢针般的虬髯,豹眼中满是不以为然,甚至带着几分恼火:
“娘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请!还衍圣公?我呸!不就是个守着祖宗牌位吃老本的?仗着个名头,就想来指手画脚?子川,要俺说,根本不必理会!咱们按律法办事,他孔家还能翻了天去?”
诸葛亮轻摇羽扇,眸光深邃,缓缓道:“卢国公稍安勿躁。衍圣公此时相邀,其意不言自明。山东世家盘根错节,与孔府关系千丝万缕,一损俱损。
彼等见陈山长受命而来,亚圣之威,陛下之信,程公之刚猛,知其硬抗难有胜算,故请出这文宗之首,欲以大势、以大义名分相压,行缓兵乃至逼和之策。
此宴,确是鸿门宴。”
他看向陈曦,语气平和却带着一丝提醒:
“山长,衍圣公府毕竟地位超然,执天下文脉之牛耳,于士林民间声望极高。
其出面调停,若处理不当,恐于山长清誉,于陛下整顿内务之大计,皆生波折。然,若应对得当…”
诸葛亮羽扇微顿,眼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亦是山长立威明志,彻底斩断某些人妄念的绝佳时机。”
陈曦神色平静,指尖在那份散发着檀香古韵的拜帖上轻轻一点,淡淡道:
“奉孝先生引我访卧龙,得先生出山相助。衍圣公此宴,不过又是另一番隆中对罢了。只是此次,非为献策,乃为逼宫。”
他站起身,青衫拂动,气息沉凝如初:
“既然人家摆下道来,岂有不去之理?正好,也省得我一家家去拜会了。
子业,备车。玄策,你随行记录。程伯伯,军中事务,暂由您与诸葛先生费心。”
“嘿!你小子…”
程咬金还想说什么,但见陈曦那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挥挥手。
“去吧去吧!有啥事,俺老程给你兜着!大不了带兵冲了他那破别院!”
诸葛亮含笑拱手:“山长放心前去,亮与卢国公在此,会尽快梳理文书,厘清首恶与可争取之辈。”
陈曦微微颔首,不再多言,举步向外行去。
子业无声无息地跟上。王玄策则深吸一口气,迅速取来纸笔,紧随其后,眼中闪烁着紧张与兴奋交织的光芒。
马车早已备好,并非程咬金那辆威猛的军车,而是陈曦来时那辆半旧的青幔骡车,显得朴素无华,与衍圣公府的煊赫名头格格不入。
阿福坐在车辕上,神情一如既往的恭谨沉默。
陈曦登车坐定,子业驾车,王玄策坐于一侧。
骡车骨碌碌驶出军营,在无数道或好奇、或担忧、或审视的目光中,向着三十里外的孔府别院行去。
沿途,山东大地春光正好,田畴沃野,阡陌纵横,村庄炊烟袅袅,一派安宁景象。
三十里路,不过半个多时辰。
前方,一片依山傍水、清雅幽静的园林建筑群映入眼帘。
白墙黛瓦,飞檐斗拱,规模虽不及曲阜孔府宏大,却自有一股千年沉淀的文华气韵,令人望之而生敬畏之心。
此处便是孔府别院,乃衍圣公偶尔出游、静修或接待重要宾客之所。
别院门前,早已有数名身着儒衫、头戴方巾、气度雍容的孔府管事等候。
见陈曦的骡车如此朴素,几人眼中皆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与一丝隐晦的轻视,但面上却愈发恭敬,快步迎上。
“来的可是颍川陈公曦,陈参军车驾?”
为首一位年约五旬、面容清癯的管事躬身问道,礼仪无可挑剔。
“正是。”王玄策代为答道。
“衍圣公已在明伦堂静候多时,陈公请随小人来。”
管事侧身引路,态度谦卑,却自有一股圣裔府邸的矜持。
陈曦下车,整了整并无灰尘的青衫,神色淡然,随着那管事步入别院。
院内松柏苍翠,奇石罗列,回廊曲折,处处可见楹联碑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檀香与书卷气息,环境极为清幽雅致,与外界的军营氛围恍若两个世界。
一路行来,遇见的孔府仆役、清客皆屏息静气,垂首避让,规矩极大。
王玄策虽是琅琊王氏子弟,见惯了高门气象,此刻也不由被这千年圣裔之家的底蕴所慑,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几分。
唯有陈曦与子业,依旧平静如常,仿佛行走在自家庭院。
行至一处宽敞的厅堂前,匾额上以古篆写着明伦堂三字,笔力遒劲,隐有教化之意。
堂内布置清雅,正中悬挂至圣先师孔子像,下设香案。
两侧并无太多奢华装饰,多是书籍字画,却更显厚重。
此刻,堂内已有数人。
主位之上,一位身着紫色锦袍、头戴儒冠、面容慈和却自带威严的老者安然端坐,正是当代衍圣公孔颖达之族叔,名唤孔慎,字敬之,在孔家地位尊崇,常代衍圣公处理对外事务。
其下首,则陪着几位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的中年人,赫然是崔、卢、郑、王四家在山东的主事之人!
其中便有陈曦的老熟人,面色略显苍白、眼神复杂的崔九!
见陈曦到来,堂内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射过来。
孔慎率先起身,脸上露出温和而矜持的笑容,拱手道:
“这位想必便是开创格物新学、晋位亚圣的陈曦陈山长了?老夫孔慎,代衍圣公在此迎候。陈山长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其余几家家主也纷纷起身,挤出一丝笑容,拱手为礼,只是那笑容多少有些勉强,尤其是崔九,目光闪烁,几乎不敢与陈曦对视。
陈曦拱手还礼,神色平静无波:
“孔先生客气了。曦一介后学,不敢当衍圣公与先生如此盛情。不知衍圣公相召,所为何事?”
他开门见山,并无寒暄之意。
孔慎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掩饰过去,呵呵一笑,伸手虚引:
“陈山长快人快语,请入座。此事关乎文脉传承,关乎山东安定,更关乎朝廷体面,非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我等边饮边谈,如何?”
堂侧已有侍者摆开席面,皆是精致素雅的菜肴,酒水清冽,器皿古朴,绝非寻常富贵人家可比。
陈曦并未推辞,于客位首位坦然坐下。
子业默立其身后,王玄策则于下首角落设下小案,准备记录。
酒过三巡,菜肴略动。
孔慎放下酒杯,轻叹一声,终于切入正题,语气沉痛而语重心长:
“陈山长,你乃颜师高足,虽另辟蹊径,开创格物新学,然根基仍在儒门,修的亦是堂堂正正之浩然气,此乃天下共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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