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情疑茫茫(2/2)
“而陈云妗一直追查她母亲的死因,兴许让陈伯知道了她在求助我,才有此一难。不过陈伯没想到,我会直接命人挖出了他夫人的尸骨重新验尸。”
有理有据,徐徐道来,陆羡蝉是个讲道理的人,分辨一番后心里有了决断。
她语气稍缓,捧着茶杯喝了一口:“但的确有人在指使陈伯污蔑齐王,不是吗?”
“陛下责罚他,并非认定他结党营私,而是他渎职不报。”
谢翎望向女郎,经过半年宫廷的礼仪教导,如今她一举一动已然十分温润。只眼中满是敌意与警惕,仿佛浑身的刺都竖起来。
手背上的痛倒是因此清晰了几分。
他继续道:“拿到密盒钥匙后,齐王应邀宴饮,席间醉倒,许是那时叫人复刻了一把钥匙。”
从他的言辞中,陆羡蝉挑不出任何纰漏。
一时灵魂似被扯成了两半,一半叫她不要信,这人手段深不可测,一半却说着此事兴许真与他无关,只是文不思刻意引导。
煎熬拉扯,复杂莫名。
心中不由苦笑一下,陆羡蝉想,她终究对这个人还是有所期待。
“谢大人这么说,那倒是我今日冒昧了。”
沉默许久,陆羡蝉饮尽茶水,起身刚到门口,却碰到折返回来的朔风,两个侍女推着衣架紧随其后。
一袭闪着金色纹绣的大红嫁衣在檀木衣架上,尽情舒展。每一寸都填满了孔雀羽毛捻成的缂丝绣,极尽华美。
朔风道:“这是二十四位绣娘不眠不休,整整花了一个半月才赶出来的,陆娘子可要试试尺寸?”
谢翎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去抚摸嫁衣上的绣织:“若有不合适的,便让人再改改——女官恩科开启,那些学子就会转移注意力,届时我们便成亲。”
陆羡蝉却似被烫到了一样,急忙缩手,喃喃道:“这么快……”
她猝然抬头:“你上次说的时间不够,到底什么意思?”
谢翎避开她的视线,顿了顿,声音缥缈一般:“西南不久后要乱,我是要去很久。只怕我回来,你已经不在长安了。”
原来如此。
陆羡蝉有些狐疑地看他一眼,莫名觉得他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
这般急着成婚,不像他的性子。
可他究竟心性如何,她如今对他看不透,理不清,更不知他还有什么事在隐瞒自己。
想到这,陆羡蝉思绪越发混乱,半晌后扯开唇角,“你觉得这样真的有意义吗?”
勉勉强强在一起,结局真的会好吗?
不等谢翎回答,她摇摇头,自言自语:“不会好的。”
倒退一步,两步,无数步,她最终还是碰都没碰那嫁衣一下,转身离去。
而谢翎仍站在原地,廊下的阴影吞没了他半身。他望着她毫不回头的姿态,喉结滚动了一下,忽觉视线一片模糊。
朔风觉出不对,一把扶住他:“公子!你怎么样了?”
五感中,先失去的一定是视觉。谢翎按了按眼眶,“去给我找一些黑布。”
朔风不解:“这是为何?苏令仪不是说烛蛇草入药可救吗?等西南一乱,属下就去正大光明去那里采药。”
“西南消息入长安还有两三日,不能让陛下察觉我身体有恙,我需要习惯黑暗。”
谢翎微眯眼眸,淡淡道:“否则,我也会如母亲一般失去利用价值,被他以休养的名义赶出朝堂。”
朔风愕然抬头,眼眶一??阵酸热。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