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田中义一的最终赌注(2/2)
“把最后的清酒,那些珍藏的清酒,都给我拿出来!”
赤松健次郎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嘴唇哆嗦着:“将军,您这是要……”
田中义一缓缓转过身。
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狰狞至极的笑容。
那是恶鬼在即将拖人下地狱时的微笑。
“明天拂晓。”
“全军出击。”
“不设预备队。”
“不留后路。”
“不计伤亡。”
“发动‘特别攻击’——也就是,万岁冲锋!”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崩出来的带血的石头。
“我要用我们的身体,去堵他们的枪眼!”
“用我们的刺刀,去挑开他们的防线!”
“用我们的尸体,去铺平通往平安县城的道路!”
“我要用几千条人命,把平安县城给我淹了!”
“就算是死,我也要崩掉那个‘鬼影’的一颗牙!”
“我要让他知道,大日本皇军的骨头,有多硬!”
赤松健次郎彻底瘫软在地。
完了。
这是自杀。
这是拉着几千名士兵一起陪葬。
但在日军森严的等级制度下,面对已经陷入癫狂的指挥官。
他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出来。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辆名为“第一军”的战车,正轰鸣着冲向万丈深渊。
……
命令,像瘟疫一样在日军营地里迅速蔓延。
夜,更深了。
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枯草和沙尘。
但日军的阵地上,却出现了一种诡异的喧嚣。
没有了往日的严谨和肃杀。
没有了巡逻队的口令声。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末日狂欢般的混乱与狂热。
一堆堆篝火被点燃了。
火光冲天,将周围士兵们的脸映照得通红,忽明忽暗,宛如鬼魅。
一箱箱珍藏的清酒被搬了出来。
原本这些是用来庆祝胜利的,现在,成了断头酒。
士兵们围坐在火堆旁,眼神空洞而狂热。
他们不再擦拭枪支,不再检查弹药。
他们在做着最后的仪式。
一名年轻的日军曹长,满脸胡茬,眼窝深陷。
他从贴身的衬衣口袋里,心翼翼地掏出一张照片。
照片已经泛黄,边角磨损得很厉害。
那是他在家乡的妻子和刚出生的女儿。
妻子笑得很温婉,女儿胖嘟嘟的很可爱。
他盯着照片看了许久,手指轻轻抚摸着上面的人脸,仿佛在感受着遥远的体温。
一滴浑浊的眼泪,滴在照片上。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手一松。
照片飘进了火堆。
“呼——”
火焰瞬间吞噬了照片。
妻子的笑容,女儿的脸庞,在火光中卷曲,焦黑,化为灰烬。
“为了天皇陛下!”
他猛地端起一碗酒,仰头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流下,像是一团火在胃里燃烧。
“啪!”
酒碗被狠狠地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板载!”
“板载!”
周围的士兵们纷纷效仿。
撕毁家书,剪下指甲和头发包在白纸里留作遗物。
有人咬破手指,在贴身的衬衣上写下“七生报国”、“武运长久”的血书。
有人脱光了上衣,露出精瘦的排骨,在寒风中疯狂地挥舞着刺刀。
整个营地,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邪教祭坛。
理智被酒精和狂热烧毁。
恐惧被一种病态的兴奋所掩盖。
他们不再是人。
他们变成了一群等待黎明,然后奔赴死亡的野兽。
这种气氛,比任何战术准备都要可怕。
因为他们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
一个不想活的人,往往是最危险的。
……
平安县城,北城墙。
寒风凛冽,如刀割面。
陈峰披着那件缴获的日军大佐呢子大衣,像一杆标枪一样站在城楼上。
他的手里并没有拿望远镜。
因为不需要。
几公里外,日军营地里那冲天的火光,将半边天都烧红了。
那隐隐约约传来的、如同鬼哭狼嚎般的歌声,在寂静的黑夜中是如此的刺耳。
那是日军的军歌《海行兮》。
“海行兮,愿为水中尸……”
“山行兮,愿为草下鬼……”
凄凉,悲壮,又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愚忠。
“连长。”
王大柱站在陈峰身后,手里紧紧攥着驳壳枪。
他的眉头紧紧地皱成了一个“川”字,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
“鬼子这是在干什么?”
“又唱歌又跳舞的,也不像是要偷袭的样子啊。”
“刚才侦察兵回来报告,鬼子把防御工事都拆了。”
“甚至把多余的被服、帐篷都给烧了。”
“这田中义一,是不是受刺激太大,脑子坏掉了?”
陈峰冷冷地看着远处的火光。
火光在他的瞳孔中跳动,却点不燃他眼底的寒冰。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屑的冷笑。
“脑子坏掉?”
“不,大柱。”
“他们这是在做‘死前的祷告’。”
陈峰转过身,拍了拍身下冰冷坚硬的城墙砖。
“这叫‘玉碎’,也就是咱们常的自杀式冲锋。”
“田中义一那个老鬼子,已经知道常规打法赢不了我们了。”
“他的飞机没了,大炮输了,坦克也成了废铁。”
“他现在手里剩下的,只有那几千条烂命。”
“所以,他打算跟我们玩命了。”
王大柱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玩命?”
“连长,你是……他们要发起人海战术?”
陈峰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
“咔嚓。”
打火机的火苗跳动,照亮了他那张冷峻刚毅的脸庞。
他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个烟圈。
烟雾在寒风中迅速消散。
“比人海战术更疯狂。”
“这叫‘万岁冲锋’。”
“不用掩护,不讲战术,甚至不开枪。”
“就是挺着刺刀,一群人像疯狗一样冲上来。”
“踩着战友的尸体,直到把我们淹没,或者被我们杀光。”
到这里,陈峰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嘲弄。
“这帮鬼子,最擅长这种自我感动的把戏。”
“以为只要不怕死,就能战胜钢铁。”
“以为只要喊得够大声,子弹就会绕着他们走。”
“可惜啊……”
陈峰弹了弹烟灰,火星坠城下。
“时代变了。”
“在绝对的火力面前,所谓的武士道精神,连个屁都不是。”
“大柱!”
陈峰突然提高声音,语气变得森寒如铁。
“有!”
王大柱立正挺胸,脚后跟磕得啪啪响。
“传我命令!”
“全连进入一级战斗状态!”
“把所有的MG42通用机枪,都给我架到一线阵地上去!”
“备用枪管准备好,冷却水准备好!”
“弹药箱全部打开,堆在射手手边,我要让他们伸手就能摸到子弹!”
“还有……”
陈峰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像是屠夫在磨刀。
“让炮兵排把那36门150毫米重型榴弹炮的引信,全部换成瞬发引信。”
“不需要打得太远。”
“就在阵地前沿三百米到五百米的距离,给我标定射击诸元!”
“一旦开火,我要看到一道火墙!”
“明天早上,只要鬼子一冲锋。”
“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绞肉机’!”
“是!”
王大柱敬了个礼,转身就要走。
“等等。”
陈峰叫住了他。
王大柱停下脚步:“连长,还有什么指示?”
陈峰扔掉烟头,用脚尖狠狠地碾灭。
“把你手底下的新兵蛋子都给我看好了。”
“尤其是那个叫栓子的。”
“告诉弟兄们。”
“明天这一仗,可能会很恶心。”
“因为你们将要面对的,不再是军队。”
“而是一群失去了理智的丧尸。”
“不要手软,不要犹豫,更不要去想他们是不是人。”
“只要是站着的,会动的,穿着屎黄色军装的。”
“统统给我打烂!”
“明白吗?!”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