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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灰里有方,烧不尽(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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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北风如刀。

药堂旧址的残垣断间,积雪压着焦土,灰烬混着泥水,在月光下泛着惨白。

愈跪在门槛前,瘦的身体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

她肩头湿透,发丝结冰,指尖冻得发紫,却仍死死攥着那块焦黑扭曲的铜牌——那是“药语堂”最后的遗物,如今只剩下两团熔化的铜瘤,像一颗冷却的心,埋进寒夜。

她没哭。

一滴泪都未。

只是缓缓抬头,望向南方,仿佛隔着千山万水,看见了那个曾站在废墟中央、执笔写医典的女人。

然后,她将牌轻轻放在空荡荡的门槛前,像是交付一场未能出口的遗言。

脚步声由远及近。

踏雪无声,却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上。

云知夏来了。

玄色斗篷裹身,袖口微扬,露出一截苍白手腕。

她走到愈身边,没有话,只是蹲下,从怀中取出一块石板和一支炭笔。

火光早已熄灭,只有雪映微光。

她在石板上写下三个字:

他们临终在喊什么?

愈的肩膀猛地一颤。

她盯着那行字,瞳孔剧烈收缩,嘴唇颤抖,却始终不开口。

良久,她终于抬头,双目血丝密布,像是熬尽了魂魄,只余下一句嘶哑到近乎无声的话:

“他们在喊……‘师父清白’。”

风骤起。

卷着灰烬扑面而来,迷了眼,灼了喉。

云知夏闭上眼。

一滴血泪,自眼角滑。

不是悲恸,不是愤怒,而是彻骨的醒悟——

仁术已成罪证,善行反为祸根。

这世道,不问真相,只问立场;不辨毒药良方,只看权柄所指。

沉默者是帮凶,救人者成妖人。

她睁开眼时,眸底已无波澜,唯有冷焰燃起。

她弯腰,拾起那块焦牌,轻轻放入怀中,动作轻柔,如同收殓故人遗骨。

然后起身,转身,走入风雪。

身后,愈望着她的背影,终于瘫坐在地,嚎啕大哭。

可云知夏没有回头。

唯有掀翻这盘棋局,才能让死去的人,真正瞑目。

三日后,北境刑场。

三具焦尸悬于木架,皮肉焦裂,骨骼外露,随风轻晃,发出枯枝摩擦的声响。

百姓围聚,指指点点,唾骂声此起彼伏:

“药语妖人!剖心炼蛊,害我亲族!”

“烧死他们都嫌脏了土地!”

火簪娘披麻戴孝,立于尸架之下,铁簪插在丈夫尸首心口,三年未拔。

她面容枯槁,眼窝深陷,却站得笔直,像一尊不肯倒下的碑。

忽然,她猛地转身,尖簪直指人群,声音嘶哑如裂帛:

“你们他吃药暴毙?可他死前吐黑血、抽搐如蛇,是中毒!药阁送来的解毒汤,让他多活了七日!若非那汤,他当日便死!”

人群一静。

有人冷笑:“妖妇胡言!药阁乃太医院正统,岂会害人?定是你夫贪图秘方,遭天谴!”

火簪娘仰头,盯着丈夫胸前那支铁簪,喃喃:“你信我一日,我守你三年。今日,我要你听见——这天下,有人为你鸣冤。”

她抬手,欲拔簪。

就在此时,一队黑衣卫兵押着十余名“药语余孽”穿街而过,镣铐叮当,脚步沉重。

云知夏混在其中。

粗布褐衣,发髻散乱,左臂刺青以药灰涂抹遮掩,脸上刻意划出几道污痕。

她低垂着眼,看似麻木顺从,实则每一寸神经都在警觉。

也是一步险棋。

果然,队伍行至巷口,肃亲王卫队突袭而至,刀光闪动,杀意凛然。

“奉旨清剿,不留活口!”

为首的打手狞笑着扑来,一把抓住云知夏发髻,欲将她拖出。

她不动。

直到对方用力后扯她头颅的瞬间——

右手三指疾出,精准点中其腕脉内关穴,筋络骤麻。

趁其松力,她顺势拧转手臂,夺刀反割,利刃横切咽喉,血线飙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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