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七 银流踪显(2/2)
“只是称呼的郦公,没提起过郦骞这个名字吗?”赵玉琸追问道,
“小人......小人遗憾,只听到一个‘郦’字。”李忠摇头,“但那之后不过几日,铺子里便新到了一批极其劣质、却标价奇高的‘东海珊瑚’。樊掌柜特意吩咐,此物不问销路,只是摆着,谁来问都不卖。可没多久,樊掌柜接待了许侍郎府上来的管家,那管家把那些全买走了。”
“那笔账,走的便是暗账,直接折成了金叶子。”李忠补充道。
赵玉琸敢肯定,背后的人十有八九就是蕈鵏太傅郦骞。他又问:“那樟木盒,樊卢一般放在哪儿?”
“应还在樊掌柜书房内,不过那个盒子有钥匙。”
赵玉琸颔首,另将一张银票压在先前那包银子之上:“这一百两,是你今夜坦诚的酬谢。我会派人接令堂去安全之处静养,延请名医。今日之后,京师再无李忠此人。你可能做到?”
李忠看着那足以改变命运的银两,又念及母亲病情,终是重重叩首:“谢大人活命之恩!小人明白,今夜便举家离京,永不回返。”
夜半五更,官风如影潜入樊卢的书房。依照李忠所言在书房翻找,在三层书架的深处找到了那个带有纹样的樟木盒。撬锁开盒,里面还有一个沉实的紫檀木匣。匣内并无金银,只有两样物事:一封以蕈鵏文写就的密信,落款盖着翎纹印;一本巴掌大的、以特殊符号记录的简易账目。
密信与账目很快被送至赵玉琸手中。他并未急于找译者,而是先细勘那本小账。
账目符号古怪,非通用数字,但结合李忠供述的时间与大致金额,能勉强对应。其中频繁出现一个蕈鵏字符,经核对正是“郦”字的变体。而每隔半月,便有一笔远大于平常分润的数额,均旁注另一字符,译者后来告知意为“军”或“械”。
最后是那封密信。赵玉琸请动的,是一位告老还乡、曾出使蕈鵏的老翰林。老人于静室中耗费两日,方将其译出:
“近期所获,甚慰。许氏通道,颇得力。五皇子处,由许侍郎妥为转圜,礼数当厚。然时机将至,敛财需再速。货品可再‘放滥’三成,但求快利。所聚资财,务必于下次‘商队’离境前尽数兑为金玉。‘南坡’所需之物,亦需借此次夹带出境。事成,于王前为君请功。阅后即焚。郦。”
信纸末尾,正是一枚翎纹印。
“南坡所需之物......”赵玉琸沉吟。联想到账目旁注的“军”字,不禁寒意渐生,这已非简单的贪渎走私。
郦骞莫不是打算着走私军械?只怕其背后所图,恐怕更大。
为夯实证据链,赵玉琸隔日便拜访了礼部。他以户部稽查“涉及外邦商税纠纷,需核验使团备案”为由,调阅了蕈鵏使团,尤其是太傅郦骞抵京后的全部往来记录。调阅过程异常顺利,仿佛有股力量在推波助澜。
记录簿干干净净的显示,郦骞在垚深居简出。不过额外附带了一张夹页,夹页上所记录的郦骞与礼部侍郎许业成的私多在许家别业或京郊隐秘园林。恰有一次,正在那批“东海珊瑚”送入许府前两日。
同时,刘文暗中核查了许家名下“承宏钱庄”近年账目。明面流水清晰,但数笔来自“西域胡商”的大额存款,时间与金额与以“鵏雀珍阁”为主的暗账分成悉数吻合。更关键的是,肖飞鹏设法从钱庄一名老库工口中得知,钱庄后仓最里间堆放着一屋子标有“不兑不换”的钱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