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 承天启工（2/2）

赵玉琸接过侍从递来的祝文，展开卷轴。他的视线望向坛下众数人民与官员，清了清嗓子，而后铿锵有力、吐字清晰的声音传遍四方：

“钦命总领陇中洮河分流事、京师市令周琸玉。

谨以清酌少牢之奠，敢昭告于洮河湫神之位：

伏以坤舆涵德，水府司权。洮水蜿蜒，肇灵源于西极；湫神赫奕，布膏泽于南畴。润八百里之桑麻，荫三千载之黎庶。玉琸奉天子明命，总河渠之役，虔修祀典，肃展明禋。

惟神濬哲，鉴此丹诚。去岁玄冥失度，洪涛溃隄。洚水漫天而禾黍溺，狂澜卷地而闾阎倾。今岁祝融司权，焦金流石。龟纹裂土而苗槁，龙喘嘘云而井枯。野有菜色，室无囷薪。老稚辗转于沟壑，妇孺号泣于风露。此皆吏治不修，致干神谴。

今遵圣天子恤民之诏，举分流之策。欲导狂澜归其壑，引清润入焦原。凿龙门以泄潦，开雁渠以溉畴。然工役浩繁，恐扰水族之渊宅；畚锸雷动，或惊河伯之宫阙。惟祈湫神：

暂敛雷霆之怒，允收湍濑之威。

护佑畚筑，无惊波臣；导引舟车，不逢浪吏。

使三辰朗照，九壤顺成。汛期不泛滥为灾，旱魃无肆虐之患。舳舻往来，通漕运于秦陇；阡陌纵横，沃膏壤于雍凉。

谨率僚属，度地相形。择吉日以庀材，召良工而兴作。若得安流顺轨，润泽均沾，当重修庙貌，再塑金身。四时黍稷惟馨，万姓讴歌载德。

神其鉴之，尚飨！”

祭文言辞恳切，既历数陇中旱涝之苦，又阐明治水决心，更传达了对湫神的敬畏与祈愿。台下的百姓们听得动容，不少经历过洪涝旱灾的民夫更是红了眼眶。

读祝完毕，司仪唱：“奠玉帛——”

赵玉琸亲手将备好的玉帛献上神位，之后转身与魏昌茂等人一同将五谷、美酒依次整齐摆放。紧接着便是“献祭品”。早已等候在坛下的胥吏们，两人一组，小心翼翼地抬着羊、猪二牲，缓步走上祭坛，将祭品安放于神位前的供案上。

祭品献上后，司仪唱：“焚祝文——”

两名礼官将祝文卷起交到赵玉琸手中，随后置于神位前的火盆点燃。火焰熊熊燃起，祝文化为灰烬纷纷扬扬和袅袅青烟一道，随风飘向洮河上空。

“望燎——”

众人皆屏息凝视，仿佛这承载着所有人祈愿的祝文，正飞向湫神所在之处，去诉说陇中百姓的苦难与期盼。

火焰渐息，青烟散尽，躬身行礼，完成望燎之礼。

司仪高声宣布：“祭礼成——分胙！”

“胙”即祭肉，分享祭肉寓意“共享神赐之福”，最能凝聚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