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 偏殿品茗（1/2）

赵玉琸从永昌帝的御书房出来时，正午的日头正烈，透过宫墙琉璃瓦折射出刺目的光。

一名身着灰布宫装的小太监快步上前，躬身道：“周大人，奴才奉命送您出宫。”

赵玉琸颔首应下，随他沿着宫道前行。初时路径尚是熟悉的出宫要道，可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他便察觉出异样。脚下的青石板路愈发光洁，周遭的宫阙楼宇渐渐换了模样，不再是外朝的威严喧嚣，反而愈发深入宫禁腹地，景致变得清幽肃穆，连往来的宫人太监都寥寥无几。

他检索记忆，认出这片区域临近兰台。这里平日除了值守官员与太监，极少有人涉足。

自己刚面圣完毕，并无查阅文书的差事，为何会被引往此处？

“小公公，”赵玉琸放缓脚步，不动声色地问道，“此路似乎并非通往宫门，可是走错了？”

小太监脚步不停，脸上堆着程式化的笑容：“周大人放心，奴才不敢有误，只是前面宫道临时修缮，需绕个近路。”

这说辞牵强得很，赵玉琸心中疑窦更盛，却也不便再多追问。宫禁之内，行事需谨慎，贸然质疑反而可能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他只能暗自留心周遭环境，做好应变的准备。

就在这时，前方一侧的月洞门内转出一道身影，身着朱色官袍，腰系玉带，正是御史中丞崔琰。他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惊讶笑容，仿佛真是偶然在此邂逅，快步迎了上来。

“哟！这不是周大人吗？”

崔琰的语气热情洋溢，带着一种不由分说的热络：“今日怎的有空到兰台这边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文书要查阅？”

赵玉琸心下警惕，面上维持着客气的神色，拱手回应：“崔中丞安好。下官是奉旨觐见陛下完毕，正要出宫，并非来查阅文书。”

“哎呀，那定是辛苦了！”崔琰仿佛没听见他后半句解释，自顾自地说道，“陛下召见，定然是商议国家大事，周大人年轻有为，真是朝廷之幸。”

他话头一转，目光小心地扫向四周，“正好，前日里温着。周大人若不急着走，不妨随我去品鉴一杯，歇歇脚，也解解面圣后的疲乏？”

话语间，崔琰已不着痕迹地侧身，恰好挡住了赵玉琸原本前行的方向，右手微微抬起，手势微妙地引向兰台后方一处更为僻静的偏殿。

那偏殿隐在绿树掩映之下，门扉紧闭，看不出里面的情形。

“这......怎好叨扰中丞？”

赵玉琸心下一沉，这绝非偶然。但崔琰是正三品的朝廷大员，比自己高出数级。宫禁之内，他若强硬拒绝，不仅失礼，更可能被安上“藐视上官”或“行为鬼祟”的罪名。

“诶，周大人见外了不是？”崔琰笑容不减，愈发热络，几乎是半推半就地引着赵玉琸往那偏殿走去，“一杯清茶而已，谈不上叨扰。你我同朝为官，本该多亲近亲近，交流些为官心得才是。”

赵玉琸身不由己，只得面上维持着恭敬与茫然，仿佛一只被牵引的羔羊，身不由己地随着崔琰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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