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 满城押宝（2/2）

“快！去查一查，杨贡士喜好美食，他前几日是不是在城西福来酒楼用过膳？赶紧派人去联系，把他家的‘及第宴’独家承包下来，挂上杨贡士推荐的牌子！”

“听说王贡士的母亲喜欢玉器，咱们店最好的那块和田玉佩，赶紧包装好送去，就说是恭贺王贡士高中的贺礼，不求别的，只求他母亲能在亲友面前提一句咱们店名！”

“李贡士是书法名家，快备上上好的宣纸笔墨，登门拜访，请他为咱们笔庄题字，就说‘李公墨宝’，往后咱们的笔墨就用这个名号卖！”

“张贡士家世显赫，其父是朝廷命官，快把咱们店最贵的苏绣屏风送去，就说是恭贺张府双喜临门，务必让张贡士穿着咱们店的绸缎参加宴会！”

市井之间，关于商家攀附贡士的议论不绝于耳，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听说了吗？城东张记绸缎庄傍上了第二名的刘贡士，推出了‘刘公同款苏锦’，价格比平时翻了一倍，照样被抢破头！”

“何止啊！西市李记墨行请孙贡士题了字，现在他那‘孙贡墨’都快卖疯了，不少读书人挤破头都要买，说用了孙贡士题字的墨，写字都能更有文采！”

“还有城南的福来酒楼，挂出了‘杨贡士推荐及第宴’的牌子，菜价涨了三成，照样座无虚席，大家都说吃了状元郎同款宴席，自家孩子也能高中！”

“啧啧，这买的哪是布料、笔墨、宴席啊，分明是在押宝！就看哪家商家能押中最后的状元、榜眼、探花，到时候可就名利双收了！”

一位白发老儒生捻着胡须，站在街边看着这热闹景象，摇头晃脑地对身旁的同伴叹道：“昔日科举放榜，是达官显贵‘榜下捉婿’，争的是乘龙快婿，图的是门第联姻；如今倒好，成了商家‘榜下捉商’，争的是名人效应，图的是名利双收。世风如此，人心不古啊！”

他的同伴闻言笑道：“老先生此言差矣。科举本就是天下士子最大的名利场，一朝高中，便能身价倍增，与之相关的人和事，自然水涨船高。商家逐利，本就是天性，这也怪不得他们。只是苦了那些寒门出身的贡士，骤然被捧至云端，被商家当作牟利的工具，也不知是福是祸。”

老儒生沉默片刻，缓缓点头：“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只是希望这些商家能守住底线，莫要过度炒作，也希望那些贡士能坚守本心，莫要被名利冲昏了头脑。”

在这场由琸玉商行率先点燃，继而席卷全城的商业狂欢中，商家们各显神通，用尽手段攀附贡士，贡士们的身价被不断炒高，成了京城最炙手可热的“资源”。

百姓们购买商品时，也多了几分投机取巧的心思，仿佛买了哪位热门人选“代言”的物品，自家子弟就能沾上同样的好运，他日也能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而这股风潮的始作俑者，琸玉商行，已然稳坐钓鱼台。经过这波营销，“琸玉”的招牌不仅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更与“文运武德”紧紧绑定在一起。那些抢到“文魁青”“武元紫”的顾客，更是逢人便夸琸玉商行的布料好，间接为商行做了免费宣传。

娄昭阳站在商行二楼的窗边，看着楼下依旧熙攘的人群，听着伙计们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与顾客的谈笑声，嘴角露出笑意。种善因，得善果，大抵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