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风雨同舟（1/2）

是夜，琸玉商行后院的静室里，烛火摇曳，橘黄色的光晕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颀长。

娄昭阳眉眼间萦绕着难掩的喜色，指尖按着一本墨迹尚未全干的账册，轻轻推到赵玉琸面前：“借着朋家兄弟‘一门双会元’的势头，咱们推出的“文魁青”与“武元紫”绸缎几乎被一抢而空。光是预定的单子就排到了半月之后。库房里积压了大半年的那些江南软缎，也借着这股热潮销出去不少。照这个势头算下来，这个月的流水，能比往常多出三成不止，甚至可能冲到四成。”

她说话时语速轻快，带着压抑不住的振奋：“那些望子成龙的官宦人家、富商大贾，就怕抢不到‘文魁青’‘武元紫’，有些人为了多买两匹，甚至愿意加价三成。这步棋，咱走得太对了。”

赵玉琸伸手接过账册，视线扫过那些秘密麻麻的销售记录，唇角也漾开一抹真切的笑意。

“辛苦你了，昭阳。”他抬眼看向娄昭阳，语气中满是赞许，“你总能在关键时刻，精准抓住时机，将利好发挥到极致。”

然而，这轻松的氛围并未持续太久。

赵玉琸缓缓合上账册，将其放在案几一侧，随即起身，走到墙角的衣架旁。

他抬手，亲手解下那身象征着京师市令身份的绿色官袍，手指抚过衣料上绣着的暗纹，动作细致而郑重，仿佛在完成一个庄严的仪式。随后，他从衣架上取下一袭寻常的青色棉袍，利落地换上，重新坐回娄昭阳对面。

烛光下，他脸上方才的笑意已全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平静，而那平静之下，却涌动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昭阳，”他缓缓开口，声音在寂静的静室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不同于往日的凝重，“眼前的这些利好，就像一剂强心针，能解一时之急，却治不了根本。”

娄昭阳正欲开口、微微一顿，她抬起眼，敏锐地捕捉到赵玉琸神色中的异样，心头莫名一紧：“你想说什么？”

“若要真正立于不败之地，不再受限于他人，乃至......我能走得更远，实现心中所想，眼下必须行一步险棋。”赵玉琸的目光沉静，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娄昭阳的眉尖微微蹙起，“险棋？”她身体微微前倾，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与担忧：“你自从刘大人府上回来后就一直心绪不宁的。可是说了什么？”

她早已察觉出赵玉琸的异样。从户部侍郎刘大人府上回来后，赵玉琸便常常独自沉思，眉宇间总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沉重。

赵玉琸轻轻摇了摇头：“与他们无关。”目光投向窗外沉沉、既无星也无月的夜空，仿佛要穿透这样浓稠的黑暗，眺望遥远的陇中大地。

他顿了顿，终于说出了那个在心中酝酿了许久的决定：“我意已决，要向陛下上奏，自请前往陇中，全权主持洮河分流水利工程。”

“什么？”娄昭阳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她的眉头蹙得更紧，眼中满是不解，“此事你之前与我略提过，说是能解陇中旱涝之患，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但亲自前往，主持大局？这并非你市令的职责所在啊！朝中工部掌管水利工程，户部负责钱粮调度，能人众多，如何能轮得到你一个小小的京师市令？况且，陇中地处偏远，条件艰苦，远离京师这权力中心，对你而言，岂非自断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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