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 春闱（2/2）

轮到朋天岳时，他阔步出列，身形魁梧，劲装勾勒出紧实的肌肉线条，神情稳重，不见半分怯场。

第一项考校弓马，校场尽头立着百步外的箭靶，红心不过碗口大小。

朋天岳走到弓箭旁，单手提起那张五石强弓。这张寻常军士需双手才能拉开的弓，他却架得面不改色，左臂直如铁，右臂肌肉张。

弓弦紧绷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屏息凝神间，目光死死锁定靶心，确定方位后手迅速松开，箭矢离弦，瞬间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百里之速掠过校场。“嗖、嗖、嗖”三声连响，三支箭矢先后钉入靶心圆处，尾羽因余力未消而震颤不止。引得满场由寂静瞬转震天喝彩。周自临微微颔首，兵部主考官也在名册上记下“弓马娴熟，力能扛鼎”。

第二项较技力，场中摆放着数个重量不等的石锁，最重的那尊足有三百斤。

朋天岳走到石锁前，马步稳扎，双手扣住锁耳，气沉丹田，猛地吐气开声：“喝！”三百斤的石锁竟被他稳稳举起，双臂挺直，继而绕着校场走了一圈，期间还顺势舞动了两下，动作虎虎生风，脚步始终稳健。放下石锁时，地面都为之微震，惊得演武台上的考官都忍不住前倾身体，啧啧称奇。

最后一项是兵法策论，相较于武勇，朋天岳的言辞略显朴拙，只道实情。

他站在台前，声音洪亮：“学生曾随祖父去过边关，见将士们缺衣少食，边民流离失所，心中难安。若论边防，学生以为，当行屯田之策，在边塞要地划分土地，士兵与百姓共同耕作，兵民合一，以战养战，既解军粮之困，又能安定边民；其次要汰弱留强，练就精兵，不以攻城略地为先，而以保境安民为本，守住边关，便是守住国家的安稳。”

没有辞藻堆砌，但字字句句切中边患要害。让端坐台上的周自临再次颔首，道：“可用之才。”考官也在其名册上轻轻一点，添上“兵法务实，有守土之责”的评语。

九日煎熬如一场脱胎换骨，当贡院大门再次缓缓开启，阳光照射在一张张或憔悴、或兴奋、或茫然的脸庞上时，朋氏兄弟互相扶持着踉跄而出。

虽满身疲惫，眼底却闪烁着期盼的光。已拼尽全力，无愧于心。

一日后，休整完毕的朋氏兄弟换上浆洗干净的衣衫，提着精心准备的薄礼去拜访琸玉商行——朋天禄携带楷体书写的《论语》，朋天岳则是一柄亲手打磨的桃木短剑。

“娄掌柜，月余来承蒙商行恩惠，我兄弟二人方能安心备考，无以为报，今日特携薄礼前来拜谢！”朋天禄、朋天岳对着迎上来的娄昭阳深深一揖，腰弯得极低。

娄昭阳连忙侧身避让，温婉笑道：“两位公子言重了，妾身不过是依夫君之命行事。真正赏识二位才华，嘱托商行每月送去米粮，还时常叮嘱你们潜心向学、以待来时的，是我夫君周琸玉。”

兄弟二人闻言一愣，脸上满是疑惑。他们只知资助自己的是一位姓周名文的富商，却不知周琸玉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