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2/2)
这声音……是三娘?!
我和斌子都愣住了。温行之也猛地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眉头紧紧皱起。
只见宫墙另一侧的荒草丛中,一个穿着白色单薄睡衣的身影,正踉踉跄跄地朝着这边走来,正是三娘!她头发披散着,脸色在月光下惨白得像纸,眼神空洞,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像是在梦游,又像是中了邪!
她怎么会在这里?!还这副模样?!
温行之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不再理会石板缝隙,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朝着三娘的方向掠去。
“三娘!”他低喝一声,试图唤醒她。
但三娘仿佛完全听不到,依旧朝着宫墙,或者说,是朝着我们藏身的这个方向,痴痴地走来,嘴里反复喊着:“爹……等等我……
她的状态明显不对!像是被什么东西迷了心窍!
温行之冲到三娘身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手指迅速在她眉心、后颈等处点了几下。三娘身体猛地一颤,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但随即被巨大的恐惧取代,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宫墙和那块被撬开的石板,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身体软软地向下倒去。
温行之及时扶住了她,将她打横抱起。他看了一眼三娘来的方向,又目光冰冷地扫过我们藏身的这片阴影,虽然没有直接看到我们,但那眼神里的警告和寒意,却如同实质。
他没有再停留,抱着昏迷的三娘,身形几个起落,便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宫墙下,再次恢复了死寂。只有那撬开的石板缝隙,依旧向外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我和斌子从阴影里走出来,面面相觑,都能看到对方脸上的震惊和后怕。
“三娘她……怎么回事?”斌子声音有些发干,“梦游?还是……”
我摇了摇头,心里乱成一团麻。三娘的样子,绝对不是简单的梦游。她喊的那些话,“常?甚至……被这东西影响了神智?
温行之的反应也耐人寻味。他似乎对三娘出现在这里并不算太意外,更在意的是她看到了这个“穴眼”。他最后那个眼神,分明是在说: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别再掺和。
“霍娃子,咱……还下不下去?”斌子看着那黑黢黢的缝隙,之前的兴奋劲儿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畏惧。三娘的突然出现和诡异状态,显然也吓到他了。
我看着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缝隙,又想起温行之那狂热而冰冷的眼神,以及三娘苍白的脸。
下去?更加凶险的东西。温行之似乎在筹划着什么大事,而三娘,似乎也被无形中卷了进来。
“不下了。”我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把石板盖回去,我们回去。”
“啊?这就回去了?”斌子有些不解,但也明显松了口气。
“嗯,回去。”我语气坚定,“有些事情,比摸金倒斗更重要。”
我们必须先搞清楚,三娘到底怎么了?温行之,他到底想在这“九龙井”下,做什么?
这场围绕着“归墟”和“源质”的暗流,已经不再是温行之一个人的秘密。它正伸出无形的触手,将我们所有人,都拖向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盖好石板,我和斌子带着满腹的疑云和沉重的心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片被古老传说和诡异气息笼罩的宫墙角落。
夜色依旧深沉,但我知道,某些东西,已经被彻底打破了。
回宅子的路,感觉比去时长了好几倍。我和斌子谁都没说话,脚底下像是灌了铅。夜风刮在脸上,带着股钻进骨头缝里的凉气。三娘那张惨白失神的脸,还有她嘴里颠三倒四的呓语,像鬼影子一样在我眼前晃。
“爹……
她怎么会跑去那里?还偏偏是温行之准备动手的“甲壹”穴眼?是巧合,还是……那地方真邪门到能隔着老远勾人魂魄?
斌子闷头走了一段,终于憋不住了,嗓音发干地问我:“霍娃子,三娘刚才……是中邪了?还是梦游症犯了?我瞅着温少爷那几下子,不像寻常点穴啊。”
我摇摇头,心里跟明镜似的,但没法跟斌子细说。难道告诉他,三娘可能被那劳什子“源质”或者“归墟”的气息影响了?“不清楚,等回去看看情况再说。今晚的事,跟谁也甭提,尤其是泥鳅那张破嘴。”
斌子重重“嗯”了一声,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摸回宅子,翻墙进去,院子里死寂一片。我俩蹑手蹑脚地回到各自屋前,互相使了个眼色,才推门进去。
我躺在冰冷的板铺上,毫无睡意,耳朵竖得老高,听着外面的动静。过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隐约听到前院有极轻微的开门声和脚步声,是温行之带着三娘回来了。他们直接进了三娘的房间,门轻轻合上,再没声息。
这一夜,我睁着眼睛熬到了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来了,假装在院子里活动手脚,眼睛却不住地往三娘房间那边瞟。日头爬上屋檐了,那房门才“吱呀”一声打开,温行之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温少爷,三娘她……”我连忙上前,故作关切地问。
“无妨,”温行之打断我,语气平淡,“旧伤未愈,心神损耗,夜里有些梦魇,走了魂。已经施针稳住了,需要静养。”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可他那眼神扫过我时,分明带着一丝冰冷的审视。他在怀疑昨晚三娘出现在宫墙下,跟我有关。
我没敢再多问,看着他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过了一会儿,三娘也出来了,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清明了许多,只是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疲惫和惊悸。她看到我,勉强笑了笑:“吴霍,起这么早。”
“三娘,你感觉怎么样?昨晚……”我试探着问。
她揉了揉太阳穴,眉头微蹙:“昨晚……好像做了个很长的噩梦,梦见我爹在一个很黑很冷的地方叫我,我就跟着声音走……后面就记不太清了,醒来就在自己床上了。是温少爷把我带回来的吧?”她看向温行之房间的方向,眼神里带着感激,也有一丝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