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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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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下的大地,依旧传来沉闷的、仿佛来自远方的震动,哀牢王陵的崩塌还在持续,但已经无法影响到这片山林。

我们还活着。

阳光刺眼,微风拂面。劫后余生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我们或坐或躺,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黄爷的药,拿到了吗?拿到的,又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们不知道。我们只知道,我们还活着,我们出来了。

这就够了。

至于那地仙魔芋的真相,那九龙锁煞的奥秘,那哀牢王长生的野望,以及这葫芦禁最终的命运……或许,都将随着那场彻底的地脉崩解,永远埋葬在千米之下的黑暗之中,成为又一个不为人知的传说。

而我们这几个侥幸逃脱的闯入者,带着一身伤痛、满心疲惫,以及那个装着诡异“药材”的玉盒,即将踏上……归途。

当我们的双脚真正踏上那条被山民踩得坚实的土路,看到远处村落里星星点点的灯火时,一种近乎虚脱的眩晕感猛地袭来。不是疲惫,而是一种从地狱重返人间的、强烈的不真实感。空气中弥漫着炊烟的味道,夹杂着牲畜的粪便和泥土的气息,平凡,却让人想哭。

“到了……真他娘的……到了……”斌子喃喃着,这个糙汉子此刻眼眶通红,声音哽咽。他一把将几乎挂在他身上的泥鳅甩到路边,自己却也跟着一屁股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望着那片灯火,傻笑着,眼泪却顺着脏污的脸颊往下淌。

泥鳅直接趴在尘土里,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细微的抽噎。

三娘靠在我身上,身体微微颤抖,她望着村落,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气,紧绷了不知多久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的迹象。

我的视线有些模糊,右手的剧痛和全身的叫嚣都在提醒我这一切的真实。我们回来了,从那个吞噬光明的深渊里,爬回来了。

温行之是唯一还勉强站着的,他依旧沉默,只是目光深沉地望着那片村落,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只有紧抿的嘴唇透露着他内心的不平静。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里贴身放着那个决定黄爷生死的玉盒。

短暂的失神后,现实的问题迫在眉睫。我们这一行人,衣衫褴褛,浑身血污伤痕,个个狼狈得像刚从坟堆里爬出来的乞丐,贸然进村,恐怕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能这样进去,”温行之收回目光,声音沙哑却冷静,“找个地方稍微收拾一下,至少把脸上的血污擦掉,编个像样的由头。”

我们在村外不远处的山涧边停下,就着冰冷的溪水,胡乱清洗了一下脸上和手上的血污泥垢。伤口被冷水一激,疼得钻心,但也让人清醒。衣服是没办法了,只能尽量拍打掉尘土,整理得稍微齐整些。

“就说……咱是进山采药的,遇到了塌方,摔伤了,走散了。”温行之编了个相对合理的借口。在这哀牢山深处,采药人遇险并不稀奇。

准备好说辞,我们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朝着村口走去。

村口有几个蹲着抽烟闲聊的村民,看到我们这副模样,都投来惊疑不定的目光。我们按照商量好的说辞解释了一番,村民们将信将疑,但看我们确实伤得不轻,还是指点了村里唯一一个能称得上“大夫”的赤脚医生家的方向,那家也兼开着村里唯一的小客栈。

赤脚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干瘦老头,姓杨,看到我们也是一惊。尤其是检查了泥鳅腿上乌黑发亮的蜈蚣咬伤和我右手那明显不寻常的伤口后,他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你们这……不是普通的摔伤吧?”杨大夫眯着眼,浑浊的目光在我们几人身上扫过,带着审视,“这毒……邪性得很。还有你这手,像是被什么带煞的东西咬了。”

我们心里俱是一凛,这山野大夫,眼力倒是毒辣。

温行之不动声色,上前一步,从怀里摸出几张皱巴巴、但面额不小的钞票,塞到杨大夫手里,低声道:“老先生好眼力。我们确实遇到些不干净的东西,侥幸逃了出来。还请行个方便,帮我们处理一下伤口,弄点吃的,找个地方歇脚。我们只住一晚,明天一早就走,绝不给村里添麻烦。”

杨大夫捏了捏手里的钞票,又看了看我们虽然狼狈却不像歹人的样子,尤其是温行之那不似寻常山民的气度,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罢了,出门在外,谁没个难处。跟我来吧。”

他带着我们进了他那间兼做堂屋和药房的土坯房,安排我们住在后面一间堆放杂物的、还算干燥的空房里。虽然简陋,但总算有了个遮风挡雨的屋顶和能躺下的地方。

杨大夫先给我们处理伤口。他用自制的解毒药膏给泥鳅敷上,又用一种气味刺鼻的药酒给我清洗右手的伤口,疼得我冷汗直流,但清洗后,那股麻木感确实减轻了些。三娘的右臂也需要重新固定,斌子身上的咬伤和划伤也都做了简单处理。

处理完伤口,杨大夫的老伴给我们端来了热腾腾的苞米茬子粥和咸菜。虽然粗糙,但热食下肚,一股暖流散向四肢百骸,几乎让我们感动得落泪。我们如同饿死鬼投胎,风卷残云般将食物扫荡一空。

吃饱喝足,伤口也处理过,强烈的疲惫感如同海啸般将我们淹没。我们甚至来不及多说一句话,便在那间杂物房的草铺上,东倒西歪地沉沉睡去。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仿佛要将在地宫里缺失的睡眠全部补回来。

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我们才陆续醒来。阳光从木板的缝隙照进来,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虽然浑身依旧酸痛,伤口也还在疼,但精神总算恢复了一些。

杨大夫又给我们检查了伤口,换了药。泥鳅的烧退了,腿上的乌黑也淡了一些。我的右手虽然还肿着,但视线不再模糊。三娘的右臂依旧不能动,但气色好了不少。斌子更是恢复了些精神,又开始骂骂咧咧,嫌弃杨大夫家的粥太稀。

我们知道,必须尽快赶回西安。黄爷的情况,拖不起。

温行之又去找杨大夫,加了些钱,托他帮忙找辆能送我们出山去县城的车。这穷乡僻壤,机动车极少,最后好说歹说,杨大夫才帮忙联系上了一辆准备去县城送山货的拖拉机。

下午,我们告别了杨大夫一家,挤上了那辆颠簸不堪、冒着黑烟的拖拉机。坐在堆满山货的车斗里,闻着土腥味和柴油味,看着两旁不断后退的青山绿水,我们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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