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沙喉镇的异热（1/2）
破浪者号在发现《塔河秘典》后的航程中，气氛变得凝重而警醒。船员们虽然不知具体细节，却也感受到甲板上那些“特殊客人”之间弥漫的紧张。青叶长老和学者们几乎废寝忘食地研究那本古籍，试图从那些潦草的注解和扭曲的图画中，拼凑出更清晰的“九日之怨”轮廓。
罗则更多时间待在船舱中，并非静修，而是尝试感应体内那新生的“调和之力”。那力量如同温润的溪流，却又蕴含着不可思议的包容性。当他凝视脑海中那幅“九日凌空”的画面时，这股力量会泛起细微的涟漪，并非敌意，更像是一种……对“极度不协调存在”的本能探知与抚平冲动。
“扭曲的愿力……极致的渴望反而酿成毁灭的诅咒……”罗低声自语，指尖一缕淡金色的微光流转，“如果‘调和’并非强行抹消，而是理解、疏导、转化……”
“罗！快上来！看到陆地了！”叶小夜充满活力的呼喊从甲板传来，打断了罗的沉思。
罗走出船舱，炽烈的阳光瞬间扑面而来。与凌源大陆温润的海风不同，这里的阳光带着一种干燥的、近乎灼烧的热度。他眯起眼睛，望向西方。
海平线上，一片广袤无垠的土黄色大陆轮廓逐渐清晰。那不是凌源常见的翠绿海岸，而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在热浪中微微扭曲的沙丘与裸岩。海岸线崎岖陡峭，几乎没有绿色点缀，只有几处依偎在巨大岩壁阴影下的、颜色深沉的建筑群落。
“那就是塔河大陆的东部边缘，‘沙喉湾’。”一位皮肤被晒成古铜色、满脸风霜的老舵手走了过来，指着前方最大的那片建筑群，“沙喉镇就在那儿，是穿越‘灼热沙海’前往内陆最重要的补给点，也是咱们这趟航程的终点。”
随着船只靠近，热浪更加明显。空气中弥漫着沙尘和某种矿物灼烧后的干燥气味。海水的蓝色在靠近岸边的浅滩也变得浑浊泛黄。码头上停泊着一些样式奇特的船只，船身大多低矮宽阔，帆布厚重，显然是为了适应少风多沙的内河或沙漠边缘航行。
破浪者号缓缓靠岸。跳板搭上的瞬间，一股比海上强烈数倍的热浪裹挟着沙尘涌上甲板。叶小夜夸张地用手扇风：“我的天，这地方比凌源最热的夏天还要命！”
云霄梦微微蹙眉，她小腿部位的「九色鹿神眷骨甲」传来细微的酥麻感，并非预警危险，而是对环境中异常活跃的、干燥的雷元素（静电）的感应。“空气中游离的电粒子很活跃，但非常躁动不安。”她低声道。
青叶长老早已换上一身轻薄的麻布长袍，神色严肃：“大家注意，塔河气候极端，水分流失极快。从现在起，务必时刻携带水囊，用头巾或兜帽遮阳。非必要，避免正午时分在无遮蔽处活动。”
码头上人来人往，大多是皮肤黝黑、穿着宽松白色或土黄色袍服的本地人，用好奇或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群明显来自东方的陌生面孔。也有一些商贩打扮的人，售卖着水囊、遮阳头巾、耐储存的干粮和一种气味刺鼻的油膏。
“沙漠蜥油，涂在皮肤上防晒防沙。”老舵手熟络地招呼着，“建议各位买点，特别是细皮嫩肉的。”
众人刚下船，还没来得及适应这灼热的空气和脚下滚烫的石板，就听到一阵急促的、带着哭腔的呼喊从码头一侧传来。
“求求你们！再宽限几天！我丈夫的病还没好，不能去采石场啊！”一个瘦弱的塔河妇人，裹着洗得发白的头巾，正死死拉着一个穿着棕色皮质背心、腰佩弯刀的大汉的胳膊。她身后，一个面色蜡黄、不住咳嗽的男人虚弱地靠坐在墙边，旁边是两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孩子。
那大汉一脸不耐烦，用力甩开妇人的手：“宽限？矿场管事已经宽限两次了！热病算什么？沙喉镇谁没得过？要么今天还清欠款，要么立刻跟我去石场干活抵债！再啰嗦，连你孩子一起抓去！”
周围有些路人驻足，但大多只是冷漠地看着，或摇头叹气，无人上前。
叶小夜眉头一拧，就要上前，却被云霄梦轻轻按住手腕。她眼神示意了一下罗和青叶长老。在陌生的地方，贸然介入本地纠纷并非明智之举。
罗的目光扫过那病弱的男人、绝望的妇人、恐惧的孩子，最后落在那趾高气扬的讨债大汉身上。他体内“调和之力”微微一动，并非愤怒，而是对眼前“苦难”与“压迫”这种不协调景象的本能反应。
青叶长老上前一步，用尽量平和的语气问道：“这位朋友，不知他们欠了多少？”
那大汉斜眼打量了一下青叶长老和他身后气质不凡的罗等人，语气稍微收敛了些，但还是带着傲慢：“十个‘沙金币’。怎么，你们这些外乡人想管闲事？这钱可不是小数目。”
十个沙金币，按照老舵手之前粗略的汇率介绍，大约相当于凌源大陆一个中等家庭半年的开销。在这贫瘠的边境小镇，确实是一笔巨款。
罗没有说话，直接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袋——这是离开凌源前，联合议会为他们准备的通用旅资，里面有一些便于携带的宝石和小额贵金属。他倒出两颗品相不错的蓝宝石，递了过去：“这些，够了吗？”
大汉眼睛一亮，一把抓过宝石，对着阳光仔细看了看，脸上立刻堆起笑容：“够了够了！这位少爷真是大方！”他掂了掂宝石，又瞥了一眼那家人，啐了一口，“算你们走运！”说完，转身扬长而去。
那妇人愣了片刻，才噗通一声跪倒在罗面前，不住磕头：“恩人！谢谢恩人！谢谢……”她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
罗连忙侧身避开，示意云霄梦和叶小夜扶起她。“不必如此。举手之劳。”他的声音平静，目光却落在那咳嗽不止的男人身上，“你丈夫的病……”
“是热毒入肺，加上长期劳累和营养不良。”青叶长老已经蹲下身，手指搭在男人的腕脉上，片刻后眉头紧锁，“这里可有医师？”
妇人茫然地摇头：“镇上的药师……我们请不起。只能靠一些土方硬熬……”
罗沉吟一下，看向青叶长老。长老微微点头。
罗走到男人身边，蹲下身，手掌虚按在男人心口上方。淡金色的、带着温润生命气息的光芒从他掌心缓缓溢出，如同涟漪般渗入男人体内。
“治愈之心”——范围性治疗，此刻被罗精细地控制在小范围内，专注于这个病重的个体。
男人剧烈的咳嗽渐渐平复，蜡黄的脸上泛起一丝血色，呼吸也变得顺畅了许多。他浑浊的眼睛里露出难以置信的震惊与感激。
这一幕，被周围不少围观者看在眼里。窃窃私语声立刻响起。
“那是……法术？”
“东方的治疗师？”
“好神奇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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