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汇集GVJJ(1/2)
出租记忆
阿明在废弃的地铁隧道里找到了“记忆银行”。
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歪歪扭扭的手写招牌在昏黄应急灯下勉强可辨。门虚掩着,阿明犹豫了三秒,推门而入。
三十平米的地下室,除了一张金属桌和一台老式电脑外,空无一物。一个秃顶男人从桌后抬起头,眼镜片厚得像啤酒瓶底。
“存储还是提取?”男人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存储。”阿明把背包放在桌上,拉链拉开,露出五支密封的记忆储存管,晶莹的蓝色液体在管内缓缓流动,“最近三个月的,全在这儿了。”
秃顶男人——阿明只知道他叫老陈——拿起一支储存管对着灯光检查:“情绪浓度不错,绝望、痛苦、愤怒都很纯粹。”他瞥了阿明一眼,“你确定要存?一旦存入,七十二小时内不赎回就永久归银行所有了。”
“确定。”阿明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这些记忆,我一秒都不想留着。”
老陈点点头,将储存管插入电脑接口。屏幕亮起,复杂的神经图谱展开,阿明的记忆被数字化编码、压缩、储存。整个过程不到十分钟。
“信用点已入账,足够你在上面世界活三个月了。”老陈递过一张芯片卡,“下个月再来?”
“也许。”阿明接过卡片,指尖微微颤抖。
回到地面时,夜幕已降临。城市在霓虹中呼吸,巨大的全息广告投射在摩天楼外墙上,宣传着“无忧人生——记忆管理新时代”。阿明抬头看了一眼,将芯片卡插入手腕终端。数字跳动:87,650信用点。足够他租一间像样的公寓,吃几顿真正的食物,而不是营养膏。
三个月前,阿明还是个前途光明的神经工程师,在一家顶尖的记忆科技公司工作。他的任务是优化记忆提取技术,让那些痛苦、尴尬、失败的记忆可以被安全剥离,只留下美好。直到他发现了公司的秘密:他们不仅在存储记忆,还在将这些记忆重新打包,高价卖给体验市场。战争记忆卖给军事模拟玩家,失恋记忆卖给情感体验者,濒死记忆卖给寻求刺激的富豪。
阿明试图举报,却成了被追捕的对象。他的同事、朋友,甚至未婚妻,一夜之间都成了监视他的眼睛。他逃到地下,带着仅存的五支记忆储存管——那里面是他最后三个月的生活:被背叛的愤怒,失去一切的绝望,还有深夜里独自逃亡的恐惧。
现在,这些都被存入了记忆银行。阿明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像被抽空了内脏。他不记得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必须逃亡,必须隐藏。这感觉很诡异,如同读一本关于别人的恐怖小说,虽然知道情节可怕,却没有切身感受。
他用信用点租了间胶囊公寓,睡了三个月来第一个安稳觉。
第二个月,阿明又去了记忆银行。这次他带去了十支储存管——他过去十年所有与工作相关的记忆。那些通宵研发的日子,与同事庆祝突破的夜晚,第一次见到记忆提取设备时的惊叹,还有发现公司秘密时的震惊与挣扎。
老陈照单全收,只是看着阿明的眼神多了些复杂的东西:“你确定吗?这些记忆构成了你的专业技能,你的身份。”
“正是我想摆脱的。”阿明回答。
记忆被抽离后,阿明发现自己连最基本的神经编码原理都想不起来了。他看着终端上跳动的信用点数字——足够活一年了——感到一种空洞的满足。
第三个月,阿明开始存储情感记忆:初恋时的心跳加速,母亲去世时的悲痛,第一次领薪水的自豪。每存储一次,他都感觉更轻盈,更像一个旁观者,而非生活的参与者。
第四个月,阿明站在记忆银行门口,手里只剩一支储存管。这里面是他最后的记忆,他自己也不确定是什么。银行的规定是,至少保留一支储存管作为“身份锚点”,否则人会完全丧失自我认知。
老陈看着他:“这是你最后的记忆了。确定要存?”
“我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阿明诚实地说,“但我需要信用点。”
“我可以先读取摘要。”老陈将储存管插入一台小型读卡器。屏幕上闪过几个画面:一个女孩的笑脸,一段实验室里的对话,还有夜晚城市的天际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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