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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汇集OA(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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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咔哒”的落锁声,像一把冰冷的铁锤,狠狠砸碎了我心中最后一点残存的侥幸和温情。他果然在这里!他真的有这里的钥匙!一个正常的人,一个声称去陪伴失眠老人的丈夫,怎会拥有废弃医院地下室的钥匙,并如此熟稔地深夜潜入?

巨大的恐慌和一种被欺骗的愤怒瞬间攫紧了我。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不能退缩!必须知道真相!哪怕那真相足以将我撕碎!

我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阵刺痛,却也奇异地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借着夜色的掩护,我弓着腰,像一只受惊的猫,贴着医院冰冷粗糙的围墙根,快速而无声地潜行。地面坑洼不平,碎石硌着鞋底,每一步都踩在心跳的鼓点上。终于,我摸到了那扇刚刚吞噬了沈默的侧门。

门紧紧闭着,冰冷的铁皮透过薄薄的外套传来刺骨的寒意。我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冷的门锁。刚才沈默离开时,那清晰的落锁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进不去!怎么办?

目光焦急地扫视着周围。忽然,紧邻着这扇门不远处的墙壁上,一个半人高的、被几块歪斜木板草草钉死的通风口映入眼帘。木板早已腐朽,边缘参差不齐。我屏住呼吸凑近,一股混杂着浓重灰尘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消毒水变质后的酸腐气味扑面而来,呛得我喉咙发痒,强行忍住咳嗽的冲动。

就是这里了!求生的本能和窥探真相的疯狂念头压倒了恐惧。我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手指抠进腐朽木板的缝隙里,指甲瞬间传来撕裂的痛楚。不管不顾地用力一扳!

“嘎吱——噗!”

一块腐朽的木板应声断裂,被我硬生生掰了下来,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洞口豁然开朗,露出后面幽深、散发着霉味的黑暗通道。来不及犹豫,我顾不上尖锐木刺可能划破皮肤,手脚并用地钻了进去。

里面是狭窄、低矮的管道空间,弥漫着浓重得令人窒息的灰尘和那股刺鼻的怪味。我几乎是匍匐着向前爬行,冰冷的金属管道壁蹭着肩膀和后背。不知爬了多久,膝盖和手肘都磨得生疼,前方终于隐约透出一点微弱的光亮,还有……一种低沉的、嗡嗡作响的机器运转声。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光源的尽头。那似乎是一个管道检修口的金属格栅。透过格栅的缝隙,微弱的光线和下方的情景,如同地狱的画卷,猝不及防地撞入我的眼帘——

下方是一个巨大的、空旷得令人心悸的地下空间。惨白的光源来自天花板上几盏孤零零、蒙着厚厚灰尘的日光灯管,光线冰冷而无力,勉强照亮下方一小片区域,更衬托出四周无边无际的黑暗。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和福尔马林混合的刺鼻气味,还有一种……更深沉的、属于死亡本身的、冰冷而凝滞的气息。

就在这片惨白灯光的中心,赫然摆放着一张冰冷的、不锈钢的停尸台。台上,覆盖着一张洗得发白、却依然能看出污渍边缘的旧床单。床单下,勾勒出一个瘦削、佝偻的人形轮廓。

而我的丈夫,沈默,就站在停尸台旁。

他穿着那件深灰色的毛衣——出门前我亲手熨烫过的——袖口挽到了手肘处,露出结实的小臂。他微微低着头,侧脸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异常专注,甚至……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温柔。他手里拿着一块湿润的白色软布,正极其轻柔地擦拭着床上那具遗体暴露在外的部分——那是一张布满深刻皱纹、苍白松弛到毫无生气的老人面孔。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虔诚的呵护,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的珍宝。他微微侧着头,嘴唇似乎在轻轻开合,像是在对那具冰冷的尸体低语着什么。

心脏在那一瞬间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停止了跳动。血液似乎都凝固了。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搅,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我死死捂住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肉里,才勉强将那一声几乎冲破喉咙的尖叫堵了回去。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殡仪馆的镇静剂……废弃医院的地下室……停尸台……冰冷的尸体……还有我那正温柔地为尸体“服务”的丈夫……那个自称去陪伴失眠老人的丈夫!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怀疑、所有的不安,在这一刻汇聚成一股滔天的、足以摧毁一切的寒流,将我彻底淹没。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就在这时,沈默的动作似乎微微顿了一下。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擦拭老人面颊的手停了下来。那专注的目光,缓缓地、带着一种穿透黑暗的锐利,精准地投向我藏身的这个狭窄、布满灰尘的通风口!

隔着格栅的缝隙,隔着十几米的冰冷空气,他的视线牢牢地锁定了我。没有惊讶,没有慌乱,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只有一片令人心胆俱裂的、洞悉一切的平静。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直起身。停尸台上惨白的光线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轮廓,在身后巨大的、空洞的黑暗背景映衬下,像一个从地狱深处走来的、掌控着死亡的幽灵。他看着我藏身的方向,嘴角竟然一点点地向上弯起,扯出一个无比熟悉的、温和的、此刻却足以冻结灵魂的微笑。

“晚晚?”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在这死寂冰冷的地下空间里清晰地回荡,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平静,如同平日里哄我入睡时的语调,“别怕。”

他放下手中的软布,那双刚刚细致擦拭过尸体的手随意地垂在身侧,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水光。他的目光依旧牢牢地锁着我,带着一种诡异的安抚力量,试图穿透通风口的格栅,穿透我因极度恐惧而凝固的神经。

“只是让王伯走得体面些。”他解释着,语气轻松得如同在谈论晚餐的菜单,目光扫了一眼停尸台上那具苍老的遗体,“老人家辛苦了一辈子,最后这段路,总该安详一点。你看,他看起来是不是……平静多了?”他的声音里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满足的温柔。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嗡嗡的轰鸣声。恐惧像无数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四肢百骸,将我死死钉在原地,动弹不得。他知道了!他一直都知道我在!这个认知带来的寒意比这地下室的温度更甚百倍。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和令人窒息的僵持中,一声突兀的、沉重的金属摩擦声骤然响起!

“哐啷——嘎吱——”

地下室深处,那扇连接着更幽暗区域、厚重无比的铁门,被人从里面猛地推开了!锈蚀的门轴发出刺耳痛苦的呻吟,在空旷的地下激起巨大的回响,震得我耳膜生疼。

惨白的灯光被骤然闯入的身影切割开。一个身材佝偻、穿着沾满不明污渍的深蓝色工装、脸上戴着巨大口罩的男人推着一辆沉重的、地面上滚动,发出单调而冰冷的“咕噜”声,在这死寂中如同丧钟的回响。

他动作有些迟缓,似乎被眼前的情景弄得愣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透过口罩上方,先是扫过停尸台上的老人,然后困惑地、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看向站在停尸台旁的沈默。

“沈先生?”口罩后面传来一个苍老、沙哑而疲惫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您还没弄完?杜师傅催着要入库登记了。”他指了指自己推着的空车,“这车……是给下一位的。”他浑浊的目光下意识地在空旷的地下室里搜寻,似乎在找那所谓的“下一位”。

真正的殡仪师!杜山!那个名字刻在镇静剂药瓶上的名字!我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几乎要窒息。目光不受控制地、死死地钉在了他推着的那辆不锈钢推车上。

推车上覆盖着一张干净的、浆洗得发硬的白色尸布。尸布下,清晰地勾勒出一个纤瘦、匀称的人体轮廓。身高……体型……甚至那头散落在白布边缘的、微卷的栗色长发……都无比熟悉!熟悉到让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骨头缝里都渗出了冰碴!

不可能的!这一定是噩梦!我就在这里!我明明就在这里!

然而,推车上那具尸体的轮廓,每一寸线条,都在冷酷地印证着一个我无法承受的真相。

沈默的目光,终于从我藏身的通风口移开,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欣赏的专注,落在了那具推车上的尸体上。他脸上那温和的、安抚性的笑容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加深了。他迈开脚步,皮鞋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清脆而缓慢的回响,一步一步,走向那辆不锈钢推车。

他停在了推车旁。然后,他做了一件让我魂飞魄散的事情。

他伸出了手。那只骨节分明、刚刚还温柔地为“王伯”整理遗容的手,此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膜拜的温柔,轻轻地、极其缓慢地抚上了尸布下那张脸的轮廓位置。

他的指尖隔着那层薄薄的白布,极其轻柔地、充满怜惜地描摹着“尸体”的脸颊线条,动作温柔得像是在触碰最珍贵的易碎品,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深情。他微微俯下身,侧脸在惨白的灯光下,线条柔和得不可思议。他凝视着白布下那张“脸”,嘴唇轻轻开合,声音低沉、温柔得如同情人枕边的絮语,却又带着一种彻骨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清晰地穿透地下室的冰冷空气,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扎进我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

“是啊……”

他叹息般低语,指尖在那冰冷的“脸颊”上流连忘返。

“今晚这位失眠的女士,睡得特别沉呢。”

话音落下,地下室里只剩下推车滑轮细微的“咕噜”声,还有老旧灯管持续发出的、令人神经衰弱的嗡嗡低鸣。惨白的光线如同凝固的冰霜,覆盖着停尸台上苍老的“王伯”,覆盖着推车上那具被白布温柔勾勒出的、属于“我”的轮廓,也覆盖着沈默那定格在俯身低语姿态的身影。

他笼罩在推车和灯光的阴影里,面目模糊不清,只剩下一个沉默而温柔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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