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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汇集W(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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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骤然擦亮的火柴,带着灼热和孤注一掷的危险,猛地窜入我的脑海。

香水。

他上次,似乎对我的香水表现出了兴趣……一个极其大胆、极其危险的计划,在我心中瞬间成型。冰凉的恐惧依旧在四肢百骸流窜,但另一种更强烈的、决绝的力量支撑着我。我必须做点什么,为了那些无声逝去的生命,也为了撕开他伪装的假面。

“小敏,”我开口,声音异常地冷静,“帮我查一下库存清单。我记得……警犬训练基地那边,去年底是不是定制过一批特殊精油?用于追踪训练的、气味极强且持久的那种吸引剂?”

小敏显然愣住了,不明白话题为何跳跃至此:“啊?是……是有这么回事。好像还剩一小瓶底子,标记着‘K9专用,高浓引’,封存在冷柜最里面的角落了。苏晚姐,你问这个做什么?那东西气味太霸道了,而且……”

“我知道。”我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把它找出来,小心些,别沾到手上。另外,准备基础溶剂,还有……”我的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陈默身上那股令人作呕的核心气味,“……黑土净油、广藿香(要最深沉、带着泥土气息的那种)、橡苔净油、微量没药……还有,最重要的,找到那瓶氧化铁模拟剂。”那是我为了重现某些特定历史场景或金属艺术品气息而特制的溶剂,能散发出极为逼真的金属锈蚀气味。

“氧化铁模拟剂?”小敏的声音充满了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苏晚姐,你要调什么香啊?这些材料组合起来,味道会很……奇怪。”

“一款‘定制’香水。”我站起身,朝着存放特殊原料的冷柜方向摸索着走去,脚步异常坚定,盲杖点地的声音清脆而急促,如同我的心跳,“一款……给特定‘鉴赏家’的特别礼物。”

接下来的几天,我把自己封闭在工作室内。厚重的门隔绝了外界,只留下我和那些散发着致命诱惑与冰冷威胁的原料。

那瓶从冷柜深处取出的“K9高浓引”是核心。深棕色的液体,即使隔着特制的密封瓶,依然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带有强烈动物性和侵略性的气息。我戴着加厚的乳胶手套,用最精密的滴管,小心翼翼地取用。每一次打开瓶盖,那股霸道的气味都像无形的拳头,狠狠冲击着我的嗅觉神经,带来一阵阵眩晕和恶心。

黑土净油带着大地的沉重与腐败感,广藿香的药感泥土气息加强了阴郁的基调,橡苔净油则贡献了森林深处苔藓覆盖的石头那种潮湿、古老的霉变感。我将它们与基础溶剂混合,缓慢而谨慎地搅拌着。最后,是那瓶氧化铁模拟剂。滴入的瞬间,一股尖锐、冰冷的金属锈蚀气味骤然升腾,与我记忆中陈默身上的那股味道惊人地重合,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我的手臂。

最后,才加入那几滴致命的“K9高浓引”。它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炽热岩浆,瞬间激活了整个配方。原本只是阴郁、腐朽、锈蚀的气息,被赋予了一种活物般的、极具穿透力和粘附性的侵略感。这股混合气味霸道地在工作室里弥漫开来,冰冷刺骨,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引诱深探的诱惑力。

我强忍着胃部的翻搅和阵阵袭来的寒意,用尽毕生所学进行最后的修饰。加入极其微量的、清冽到近乎锋利的薄荷,一丝若有若无、清冷如月光的铃兰净油。不是为了调和,而是为了伪装,在这死亡与锈蚀的基底上,覆盖一层脆弱而短暂的美好假象,如同墓地上短暂开放的白色野花。

香水最终在深蓝色的磨砂玻璃瓶中沉淀下来,液体在灯光下折射出幽暗的光泽,像一泓凝固的、有毒的深潭。我把它紧紧握在手心,瓶身的冰凉透过手套渗入皮肤。这不再是一瓶香水,这是一个陷阱,一个用最芬芳的毒药包裹的追踪信标。只等待那个携带“雨后墓地”与金属锈蚀气息的访客,亲手将它涂抹在身上。

我把它命名为——“深巷回声”。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变得粘稠而漫长。每一次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我的心都会瞬间提到嗓子眼,握着香水瓶的手心沁出冷汗。夜晚变得尤其难熬,隔壁公寓任何一点异常的响动——深夜开关门的咔哒声,似乎比平常更沉重些的脚步声,甚至是水流声的时长变化——都让我在黑暗中警醒,屏息凝神,试图用耳朵捕捉更多信息,鼻翼无意识地翕动,仿佛能隔着墙壁嗅到那股不祥的气息。恐惧像藤蔓,悄无声息地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

直到那天下午,门铃响起。不是预约客户的柔和提示音,而是直接、短促的“叮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我的心猛地一沉。

“哪位?”我扬声问,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同时摸索着,将那个深蓝色的磨砂瓶从抽屉深处取出,紧紧攥在手里。冰凉的瓶身贴着掌心,带来一丝虚假的镇定。

“苏老师,是我,陈默。”门外传来他温和依旧的声音,平稳得像一条没有波澜的河。

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那混合着腐朽泥土和冰冷金属的气息似乎已经穿透门板,丝丝缕缕地渗入。我按下开门键,电子锁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陈默站在门口,走廊的光线勾勒出他模糊的轮廓。那股“雨后墓地”与金属锈蚀混合的特殊气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浓郁,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几乎让我窒息。它不再是模糊的背景,而是带着血腥记忆的宣告。

“打扰了,苏老师。”他语气轻松,甚至带着点笑意,“上次听您提过,您在构思一款很特别的香水?带着雨后泥土的清新感?我对这个描述印象很深,非常好奇。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能成为它的第一位体验者?或者说,订制一瓶?”

他的话语像精心打磨过的鹅卵石,圆滑,无懈可击。然而,那浓烈的、属于犯罪现场的气味,却像无声的嘲笑,戳破了他所有的伪装。他主动提起了“雨后泥土”!这巧合得令人心惊。

“当然,陈先生。”我努力牵动嘴角,露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侧身让开通道,“您来得正好。那款香水,刚刚调制完成。我给它取名‘深巷回声’。”我故意将名字说得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投入深潭的石子,试探着水下的动静。

他走了进来,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瞬间填满了玄关。我引导他在咨询区的沙发坐下,自己则走向工作台。每一步,都感觉踩在薄冰上。我的指尖划过台面,精准地拿起那个深蓝色的磨砂瓶。它在我手中沉甸甸的,像握着一颗即将引爆的微型炸弹。

“就是它。”我转过身,将瓶子递向他。瓶身在灯光下泛着幽暗的蓝光,里面承载着腐朽、锈蚀和致命的追踪剂。“核心就是您提到的那种‘雨后泥土’的意象,混合了森林深处的苔藓气息,还有一些……独特的金属矿物感作为点缀。尾调用了清冷的铃兰和薄荷,希望能带来一丝澄澈的回味。”我的声音平稳得像在介绍一款普通的香水,只有我自己知道,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几乎要破膛而出。我祈祷着,祈祷他对气味的理解停留在表象,无法穿透那层伪装的清冽,嗅到底层致命的追踪剂和属于他自己的“罪证”气息。

他伸出手。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看上去干净而有力。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冷的瓶身时,异变陡生。

他的手,在半空中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几乎是难以察觉的凝滞。随即,稳稳地接过了瓶子。

“深巷回声……”他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指腹缓缓摩挲着磨砂瓶身,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那声音在突然变得死寂的工作室里,清晰得刺耳。他没有立刻打开瓶盖去嗅闻,反而抬起眼。虽然我看不见他的目光,但一股冰冷的、带着实质般重量的审视感骤然降临,牢牢锁定在我身上。那感觉,像被一条毒蛇的竖瞳锁定。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胶状,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他身上的那股混合气味,此刻浓烈得几乎要化为实体。

“名字很有意境。”他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像冰面下湍急的暗流,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玩味。“让我想起一些……很特别的地方。”

他顿了顿。那短暂的停顿,像一把钝刀在神经上反复拉扯。我的心跳如擂鼓,在死寂中震耳欲聋。

“对了,苏老师,”他的声音陡然放轻,像情人间的低语,却淬满了寒冰,“您知道吗?”

我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冻结了。攥着盲杖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那些被害者……”他清晰地吐出这几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像冰珠砸落在地,“在她们失踪前不久,都收到过一瓶非常特别、据说是‘量身定制’的香水。”

轰——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维、所有的伪装、所有的侥幸,在他这句话面前瞬间被炸得粉碎!彻骨的寒意从脊椎骨一路窜上头顶,四肢百骸瞬间麻痹。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一直在看着我!看着我在恐惧中挣扎,看着我精心调制这瓶致命的香水!这一切,根本就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而我,就是那只自以为在设下陷阱,实则早已落入网中的老鼠!

极度的恐惧攫住了我,几乎让我无法呼吸。本能驱使着我的手指,下意识地、极其轻微地摸向左手腕内侧——那里,有一个微微凸起的硬质小按钮,是我最后的保障。一个直连紧急报警中心的无声手环。

就在我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微小的凸起时——

一只冰冷的手,如同铁钳般,毫无预兆地、精准地覆盖在了我的手腕上!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凝固。那手掌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皮肤传来,带着一种非人的寒意,死死地压住了腕骨,也彻底封死了我求生的路径。盲杖脱手掉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嘘……”他俯身凑近,那股混合着墓地湿腐与金属锈蚀的气息,如同死亡的吐息,浓烈地喷在我的脸颊上。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残忍的、仿佛在欣赏猎物垂死挣扎般的愉悦,在我耳边轻轻响起,字字清晰,如同冰锥凿进我的耳膜:

“您要的香水调好了。”

“那么现在……”

“您要亲自‘试用’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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