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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翼倒蹬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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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在蝰蛇脖颈上的手术刀,那凝聚了全部杀意的刀尖,在最后千分之一秒的抉择中,猛地向侧旁移开了微不足道的一丝距离!

几乎就在刀锋移开的同一刹那——

“呯!”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撕裂了警报的尖啸!手术台旁边的不锈钢器械推车猛地爆出一团刺眼的火花!一颗灼热的弹头擦着我的手臂呼啸而过,狠狠嵌入推车厚重的金属板,发出沉闷而恐怖的撞击声!灼热的气浪和飞溅的金属碎片擦过我的面颊,带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铁手开枪了!他根本不在乎是否会误伤蝰蛇,或者说,在他暴怒的瞬间,我的“背叛”已经让他失去了所有理智的衡量!

“住手!他需要除颤!蝰蛇先生快不行了!”阿杰抱着沉重的除颤仪电极板,绝望地朝着铁手嘶吼,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完全变调。

铁手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我,又惊怒地扫了一眼屏幕上那已经拉成一条濒死直线的可怕波形。他的枪口依旧指着我,但手指扣在扳机上的力道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松动。他脸上的肌肉疯狂地跳动着,暴怒、猜忌、以及对蝰蛇若真死在这里那可怕后果的恐惧,几种情绪在他眼中剧烈地撕扯、碰撞。

就是这一瞬间的混乱和犹豫!

我猛地向后撤开一步,动作快如鬼魅,彻底离开了蝰蛇的身体范围,也将自己暴露在空旷处。但我的右手,依旧紧紧握着那把染着细微血痕的手术刀,刀尖垂向地面,冰冷的锋芒在警报红光下幽幽闪烁。我的目光越过暴怒的铁手,越过那黑洞洞的枪口,死死钉在手术台上那个因心室纤颤而剧烈抽搐的身体上。

“除颤仪给我!”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疯狂的权威,压过了警报的尖叫和铁手的咆哮,“想让他死在这里,你就开枪!”

我的视线,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刺向铁手那因狂怒而扭曲的脸,然后,极其缓慢、极其清晰地,扫过他和他手下那几支微微颤抖的枪口。那目光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和冰冷的嘲弄。

铁手的胸膛剧烈起伏,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他死死盯着我,又猛地看向手术台上抽搐越来越微弱、监护仪上那代表生命正在飞速流逝的直线。时间就是蝰蛇最后的生机。几秒钟的抉择,如同几个世纪的煎熬。终于,那择人而噬的暴怒被一种更深的、对失控后果的恐惧暂时压制下去。他极其不甘、却又无比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

“……快…快他妈救他!”

几乎是同一时刻,阿杰已经将涂满了导电糊的除颤仪电极板猛地按在了蝰蛇裸露的胸膛上!沉重的电极板撞击皮肉,发出沉闷的响声。

“能量200焦!充电!”我厉声吼道,声音在警报的尖啸中异常清晰。

除颤仪发出高亢的充电音。

“所有人离床!清离!”阿杰带着哭腔尖叫。

“放电!”

“砰——!”

蝰蛇的身体被强大的电流猛地从手术台上吸起,又重重地砸落回去。整个躯体剧烈地弹动了一下。

刺目的红光依旧在闪烁,尖锐的警报声没有丝毫停歇!屏幕上,那条象征着死亡的直线,依旧顽固地延伸着,没有丝毫起伏!

“充电!300焦!”我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绪,只有职业性的决绝。握着手术刀的手指,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死白色,刀柄冰冷的触感是此刻唯一的真实。手术刀尖上那点来自蝰蛇的血迹,在警报红光下,像一粒微小的、燃烧的炭火。

阿杰手忙脚乱地调整能量。铁手和他的手下像几尊僵硬的石像,枪口虽然微微下垂,但手指依旧死死扣在扳机上,目光在我、手术台和阿杰之间疯狂扫视,充满了不信任和随时可能再次爆发的杀机。

“清离!放电!”

“砰——!”

又一次强烈的电击!蝰蛇的身体再次被抛起,落下。

时间在尖锐的警报和死寂的等待中凝固。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突然——

“嘀…嘀…嘀…”

那催命的、代表心室停搏的尖锐长鸣,极其突兀地中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轻微的、不甚规则、甚至有些虚弱的电子音。

屏幕上,那条顽固的直线,极其微弱地、挣扎着……向上拱起了一个小小的、代表心室收缩的波峰!紧接着,又是一个!虽然微弱、间隔不均,却顽强地持续着!

心电监护仪那刺目的红光闪烁了几下,终于不甘地熄灭。代表心率恢复的绿色数字,艰难地、颤抖着跳了出来:42次\/分。虽然极其缓慢,极度不稳定,但确确实实,是心脏重新搏动的声音!

“呼……”阿杰整个人如同虚脱般,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混合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极度的疲惫。

铁手和他手下紧绷的身体也明显松弛了一瞬,虽然枪口并未完全放下,但那股随时准备毁灭一切的暴戾之气,暂时被一种巨大的、如释重负的虚脱感所替代。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监护仪上跳动的绿色数字,又猛地转向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充满了惊魂未定、无法消解的猜忌,以及一种被强行压制的、如同火山般的暴怒。

手术室里只剩下仪器重新恢复规律的“嘀嘀”声,以及几人粗重不一的喘息。浓重的消毒水味、淡淡的血腥味和硝烟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息。

我缓缓地站直身体,后背的手术衣早已被冷汗浸透,冰冷地贴在皮肤上。手中的手术刀,依旧紧握着。刀尖上那抹细微的血迹,在无影灯下,像一颗永不熄灭的、冰冷的火星。

我的目光,如同穿过冰层的探针,越过铁手那惊疑不定的脸,最终落在手术台上。

蝰蛇依旧昏迷着,脸上扣着氧气面罩,胸膛随着微弱的心跳缓慢起伏。麻醉的效果正在缓缓退潮,如同黑暗的海水在退去,即将显露出狰狞的礁石。他的眼睑,在灯光下极其轻微地、不易察觉地颤动了一下。

一丝极其微弱、近乎错觉的神经电流般的波动,毫无征兆地刺入我的意识边缘。那不是声音,也不是画面,而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带着审视意味的……感知。

他正在醒来。

我握着手术刀的手指,无声地收紧。冰冷的金属刀柄硌着掌心,那点细微的痛楚如同一个锚点,将我牢牢钉在仇恨的深渊边缘。

手术室的空气依旧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警报的余威似乎还残留在耳蜗深处,嗡嗡作响。无影灯的白光冷冷地泼洒下来,照亮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硝烟微粒,也照亮手术台上蝰蛇那张逐渐恢复一丝生气的脸。他灰败的皮肤下,似乎有极其微弱的血色在艰难地回流,氧气面罩的透明罩壁上,凝结的白雾随着他缓慢加深的呼吸,时而浓重,时而稀薄。

铁手粗重的喘息声渐渐平复,但那支枪,依旧如同他手臂的延伸,沉甸甸地指着我。枪口微微下垂,不再是对准头颅的致命角度,却也没有丝毫移开的意思。他的目光像两把淬了毒的刮骨刀,在我脸上反复刮擦,试图剥开我冷静的外壳,挖出里面隐藏的毒刺。惊魂甫定的猜忌和刚刚被强行压下去的暴怒,在他眼中形成了危险的漩涡。他腮帮的肌肉依旧紧绷地抽动着,每一次抽动都仿佛在无声地咆哮:你做了什么?你想做什么?

旁边的阿杰瘫坐在冰冷的地上,背靠着墙壁,身体还在无法控制地微微发抖。他眼神涣散,失焦地望着天花板,仿佛还没从那几分钟地狱般的经历中回过神来。汗水浸透了他额前的头发,一缕缕狼狈地贴在苍白的额角。传递器械时的那点职业素养,早已被极度的恐惧碾得粉碎。

死寂。

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单调而虚弱的“嘀…嘀…”声,像一颗受损的心脏在苟延残喘地跳动。每一次“嘀”声,都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我缓缓地抬起了右手。

那只握着手术刀的右手。

这个动作,瞬间引爆了凝固的空气!

“别动!”铁手如同被踩了尾巴的毒蛇,猛地嘶吼出声!他持枪的手臂瞬间绷直,肌肉贲张,枪口如同毒蛇昂起的头颅,重新死死锁定我的眉心!他旁边的手下也条件反射般地抬起了枪口,手指死死扣住扳机,眼神凶狠而惊惶。阿杰更是吓得浑身一哆嗦,猛地缩紧了脖子,绝望地闭上眼睛。

我的动作却并未因这厉喝而停顿分毫。我甚至没有看铁手一眼。我的目光,如同焊死的冰锥,牢牢钉在手术台上那具开始恢复微弱生机的躯体上。

染血的婚纱碎片……散落的白色药片……刺青毒蛇缠绕下那只纤细手腕绝望的挣扎……苏晚最后气若游丝、带着无尽恐惧的哀求:“……别碰他……”

这些画面,这些声音,每一个细节都带着烧红的烙铁的温度,反复灼烫着我的神经,将所有的恐惧、犹豫、乃至同归于尽的疯狂念头,都锻打成了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冰冷的执念。

刀,在我手中稳稳地抬起。薄如蝉翼的刀片上,那点来自蝰蛇颈侧的细微血迹已经半干,呈现出一种暗沉的、不祥的褐红色,在无影灯下折射出幽微的光。

我的手腕以一种极其稳定、极其缓慢的速度翻转。

刀锋,不再指向任何人。

冰冷的、沾着血的刀刃,缓缓地、平稳地移向我自己左手的掌心。那动作带着一种近乎仪式的庄重和冷酷。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牙酸的切割声响起。

锋利的刀尖,轻易地划开了我左手掌心薄薄的乳胶手套,然后是皮肤。一道细长的口子瞬间绽开,殷红的血珠迅速渗出,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它们争先恐后地涌出,汇聚,很快便浸透了划破的手套布料,顺着掌缘,一滴、一滴,沉重地砸落在脚下光洁冰冷的手术室地砖上。

啪嗒。啪嗒。

每一滴血砸落的声音,在这死寂的空间里都清晰可闻,如同计时器冰冷的倒计秒针。

我抬起头,目光终于第一次,正面迎上了铁手那双充满狂暴和猜忌的眼睛。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痛苦,没有愤怒,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没有。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湖,湖底冻结着足以焚毁一切的黑色火焰。

“我的报酬,”我的声音平静得如同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铁板上,“蝰蛇先生的一条命。”我顿了顿,视线扫过手术台上那个开始无意识微微抽动手指的身体,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到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如同刀锋的寒光,“或者,你们现在就可以开枪。”

我的目光掠过铁手和他手下那几支微微颤抖的枪口,最终落回自己掌心那道不断渗血的伤口上。那伤口仿佛一个无声的宣言,一个用我的血划下的界限:交易完成。苏晚的债,蝰蛇必须用他的清醒、他的恐惧、他的一切来偿还。而在此之前,他的命,暂时寄存在这具躯壳里。

铁手的呼吸猛地一窒。他死死盯着我掌心不断滴落的鲜血,又猛地看向手术台上生命体征虽然微弱却已趋于稳定的蝰蛇。他脸上的肌肉疯狂地扭曲着,眼神剧烈地变幻。杀了我?在这个刚刚被我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老大面前?在我刚刚用最极端的方式宣告了“交易完成”之后?他握着枪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枪口微微颤抖着,仿佛在承受着千钧重压。

“嘀…嘀…嘀…”

监护仪的电子音依旧虚弱,却顽固地持续着。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手术台上,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破旧风箱漏气般的呻吟。

“呃……”

蝰蛇紧闭的眼睑,剧烈地颤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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