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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蛛丝马迹(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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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顺的判断,与她之前的推测不谋而合。那藏着泼天秘密的地方,果然是阮佃夫最核心的巢穴。直接强攻,无异于以卵击石。从边缘人物,尤其是从一个可能因年老病弱而出现疏漏的老人身上寻找突破口,确实是眼下唯一可行,却也依旧布满荆棘的策略。

“告诉李顺,”她抬起眼,对垂手侍立的风雨楼心腹低声道,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准其所请。但务必再三警告他,行事需如履薄冰,万分谨慎。宁可一无所获,空手而回,也绝不可贪功冒进,暴露自身,引来杀身之祸。”她略一沉吟,补充道,“让他设法,先摸清那老管家的病情轻重、日常用药、以及平日的性情喜好。是人,总有弱点。投其所好,或能润物无声,悄然打开缺口。”

她需要的是水滴石穿的耐心和精准如外科手术般的操作,而非李顺那等小人物的鲁莽冒险和赌徒心态。

与此同时,刘伯姒并未将所有的希望与筹码都寄托于宫外李顺这一条线上。她开始有意识地利用自己“晋陵公主”这个看似尊贵、实则被困金丝笼的身份,在宫墙之内,进行另一种形式的、更为隐秘的探查。

她以“感念先帝恩德,欲整理宫中旧事,编纂女则,以训导后宫”为由,向掌管宫廷档案的女官,名正言顺地调阅一些先帝时期,特别是刘彧登基初年,后宫嫔妃的赏赐记录、份例簿册。这个理由冠冕堂皇,符合她一个“深居简出”、“恪守妇德”的公主身份,不易引人怀疑,尤其不易引起阮佃夫那条老狐狸的警觉。

她的目标明确,重点查阅那些在皇子公主“出生”前后,宫中记录有异常——或是赏赐规格突然超常,或是份例记录戛然而止——的低阶嫔妃、美人的档案。过程同样艰难晦涩,如同在迷雾中穿行。许多关键记录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有意地涂抹、修改,或是干脆整页缺失,留下刺目的空白。但她凭借过人的记忆力、女性特有的细心以及一股不肯罢休的执拗,还是从那些浩如烟海、散发着陈年墨香和霉味的卷帙中,捕捉到了一些不寻常的、蛛丝马迹般的线索。

例如,有好几位品阶不高的美人,在“生产”之后,内廷记载的赏赐规格,竟远超其本身品级应得,甚至堪比九嫔之列,但记录的理由却语焉不详,只模糊地记为“因诞育皇嗣有功,特加恩赏”。而更蹊跷的是,就在得到这笔丰厚得不合常理的赏赐后不久,这些美人便纷纷“染疾暴毙”,或是“自愿”请求出家为尼,从此如同人间蒸发,彻底消失在宫廷往来的记录之中,再无痕迹。

再比如,她凭借对笔迹和文书格式的敏锐,发现有几份来自不同藩王府、上报“新生儿不幸夭折”的奏表副本,其书写笔迹的起承转合、以及用印的格式细节,竟与宫中某些同期记录存在某种微妙的、难以言喻的相似之处,仿佛……是出自同一套训练有素的文书班底,遵循着某种统一的、不为人知的规范……

这些发现,琐碎、孤立,如同散落一地的珠子,无法串联成一条直接指证皇帝的完整证据之链。但它们却像一块块冰冷而坚硬的拼图碎片,与她从高允那封密信中得到的骇人真相相互印证,彼此拼接。那幅隐藏在富丽堂皇宫殿下的、血腥而残忍的图景,在她脑海中变得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令人窒息。

她常常在深夜里,从堆积如山的陈旧卷宗中抬起头,揉着酸涩的双眼,感到一阵阵彻骨的寒意,仿佛能听见无数冤魂在这宫墙深处无声的哭泣。这流光溢彩、雕梁画栋的宫殿,每一寸金砖之下,每一片琉璃瓦之上,可能都浸透着无辜者的鲜血,埋藏着枉死者的白骨。

这一日,她正在翻阅一卷看似与嫔妃档案毫无关联的、记录宫内药材入库的厚厚册子。目光逡巡间,忽然被其中一项不起眼的记载牢牢吸引,再也无法移开:

“景平元年,三月。贡入:西域曼陀罗花粉,十两;海南见血封喉汁,五钱……入库:司药监,毒物库。提用:内监阮佃夫,奉陛下口谕,用于……清理宫苑蛇鼠,以保圣驾安宁。”

景平元年三月!这正是宫中几位“皇子”即将陆续“出生”的关键时期!曼陀罗花粉,能致人迷幻,意识不清;见血封喉汁,乃天下剧毒,见血封喉,绝无生还可能!以清理宫苑蛇鼠为由,提取如此稀少且性质特殊的剧毒药材?何等荒唐!何等欲盖弥彰!

刘伯姒的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一股混杂着恶心、愤怒与彻骨寒意的战栗,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这或许……就是那些被利用完、失去了价值的“生母”们,那些可怜的、甚至连自己孩子一面都未必能见到的女子们,最终、也是最真实的下场?!“去母留子”,原来是用这等酷毒的方式!

她强压下喉头翻涌的酸涩和熊熊燃烧的怒火,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才让她维持住表面上的平静。她不动声色地将这一条看似平常、实则惊心动魄的记录,死死地刻印在脑海深处。这是她找到的第一条,可能直接指向具体罪证和实施手段的铁证!虽然依旧无法作为扳倒皇帝的孤证,但“阮佃夫亲自提用”、“剧毒药材”、“关键时间点”,这几个要素串联起来,已具有千钧之重!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卷沉重的药材记录合上,动作轻柔地放回原处,拂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她从未关注过这一页,从未被那短短几行字激起内心的惊涛骇浪。

但当她转身离开档案库,走在空旷寂寥的宫道上时,那宽大衣袖下掩藏的手指,却因极致的愤怒与一种接近真相的激动,而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宫外,李顺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战战兢兢地寻找着那看似不可能的突破口;宫内,刘伯姒则从冰冷沉寂的故纸堆里,凭借超凡的耐心与细心,一寸寸地挖掘,终于,让她嗅到了那被岁月和金粉掩盖的、越来越浓重、越来越清晰的血腥气味。

风暴的阴云,正在无人知晓的暗处,悄然凝聚,愈积愈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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