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暗流竞岗（2/2）
高洋屏住呼吸，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完全不知情。
欧阳医生回过头，目光深邃地看着他，几乎是用气声说道：“边境……银鹰帝国那边，最近小动作频频，摩擦事件比去年同期翻了几倍。上面担心……万一内部乱起来，外面会趁机……内外交困，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高洋的瞳孔骤然收缩！“果然！最坏的情况之一出现了！‘外部市场环境’也在急剧恶化！‘竞争对手’银鹰帝国看来是嗅到了机会，准备下场搅局了！” 这消息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百倍。一旦外部战端正式开启，他们这些刚完成基础训练的新兵，被紧急补充到前线当“炮灰”的概率将会呈指数级上升！他梦寐以求的“后勤狗”、“守备坑”，在全面战争状态下，安全性也会大打折扣！
“谢谢！谢谢您告诉我这些，欧阳医生！”高洋这一次的道谢充满了真诚。在信息封闭的基地里，欧阳医生透露的这个消息，价值远超那两块巧克力，这是可能救命的信息！
欧阳医生疲惫地摆了摆手，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清冷：“不用谢我，只是不想看到一个……还算有点头脑的年轻人，死得不明不白。去吧，好自为之，抓紧时间。”
高洋心领神会，再次郑重道谢后，退出了医生办公室。他看了一眼护士站里，正在灯下认真核对药品清单的林小茹，她那专注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高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压下了上前搭话的念头。在这种时候，过多的接触可能反而会给她带来麻烦。
回到拥挤嘈杂的宿舍，高洋躺在硬邦邦的行军床上，双手枕在脑后，大脑如同超频的计算机，疯狂地整合、分析着近期获取的所有碎片化信息：穆恩雷斯势力崩盘，纳姆哈戏剧性被捕，张军龙的势力浮出水面并与奥姆斯特形成默契，陈昱的野心隐而不发，再加上如今银鹰帝国在边境蠢蠢欲动……
“这简直就是一场多方因素共同引爆的完美‘风暴’！而我和唐龙，不过是这场席卷整个联邦的巨大风暴中，两粒微不足道的尘埃。不，唐龙那家伙，说不定是风暴眼本身，注定要搅动风云。而我高洋……我只想做一粒粘在墙角缝里，无论如何都要死死苟住，不被狂风卷走的尘埃！”
他再次在脑海中审视自己的“岗位竞聘”清单。后勤技术岗，尤其是隶属联邦总后勤部直管、远离主要航道的仓储单位，其战略优先级必须再次调高！在这种可能面临多线压力的情况下，一个稳定、偏远、不受前线战火直接波及的“仓库”，简直就是乱世中的桃花源！
“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在最终名单公布前，敲定一个‘offer’！时间就是生命！”
第二天，高洋找到了王班长，进行了一次堪称“职业生涯”最关键的一次“绩效面谈”和“向上管理”。他不仅再次表达了自己对运输队工作（以及延伸到的后勤领域）的“深厚兴趣”和“独特优势”（包括技术和思维层面），还更加系统性地阐述了自己对于提升基地后勤效率的一些“浅见”（同样是经过精心包装的It项目管理思维和流程优化理念）。最后，他态度“诚恳”至极，表示非常希望在王班长的“提携”和“指导”下，能为基地的后勤保障工作“贡献自己的绵薄之力”，并“随时准备接受组织的安排和考验”。
王班长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清澈”中带着“渴望”（高洋努力表演的结果）、态度不卑不亢却又把姿态放得很低的年轻人，摸着自己下巴上粗硬的胡茬，沉吟了许久。他回想起高洋这段时间在运输队的表现，确实帮他解决了不少实际问题，人也机灵，懂得看眼色，不像有些新兵那样眼高手低或者刺头一个。在这种动荡时期，手下多个这样有能力、懂分寸的兵，对自己只有好处。
“你小子……”王班长最终叹了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行吧，看在你确实有点本事，人也还算踏实的份上，我老王就豁出这张老脸，去跟分管后勤的副官那里替你递个话，重点推荐一下。但是！”他语气一转，强调道，“成不成，我可不敢打包票！现在这形势你清楚，一个萝卜一个坑，多少人盯着呢，最终决定权在上面那些大人物手里。”
“明白！完全明白！”高洋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脸上适时地露出感激之情，“班长，您能帮我递这句话，就是天大的恩情了！不管结果如何，您这份情谊，我高洋绝不敢忘！以后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您尽管开口！”他适时地画了个“知恩图报”的饼。
“行了行了，少来这套。”王班长挥挥手，但嘴角还是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回去等消息吧，估计就这一两天了。”
做完这最关键的一次“公关”，高洋能做的，就只有焦灼地等待。他像所有面临“公司重组”、“部门裁撤”或“岗位调整”的职场老油条一样，表面上依旧维持着正常的作息、训练和帮杂，甚至表现得比平时更加“沉稳”和“服从”，但内心的忐忑、对未知的焦虑以及对那一丝可能性的期待，如同无数只小蚂蚁，在他心尖上反复爬搔。
他偶尔会在训练的间隙，望着基地外围那高耸的、闪烁着信号灯的防御壁垒，思绪飘飞，想起那个还在不知名矿场里接受“魔鬼训练”的唐龙。“老大啊老大，你现在倒好，找了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闭关修炼’，升级你的‘主角模板’，完美躲过了这第一波最混乱的‘职场动荡期’。等你‘神功大成’，破关而出，闪亮登场的时候，不知道这联邦的天，已经变成什么颜色了？到时候，希望你这根越来越粗的‘金大腿’，还能记得我这个一心只想躲在后面为你摇旗呐喊、出谋划策，坚决不抢风头的老同学啊……”
在一种混合着期待与不安的复杂情绪中，几天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终于，基地的正式通知，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轰然落下。所有与唐龙同期入伍、尚未进行最终分配的新兵，全部被紧急集合到最大的中央训练场。
训练场上空乌云低垂，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四周是荷枪实弹、面无表情的宪兵，高台上站着几位神情严肃的校级军官。没有多余的废话，一名少校军官直接拿起一份厚厚的电子命令板，开始用冰冷、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语调，宣读分配名单。
一份份名单被念出，一个个曾经熟悉或陌生的名字，对应着截然不同的命运去向：骨龙云星系守备舰队第xx支队、骸可星域大型后勤仓库警卫连、SK星系边缘巡逻舰队补充兵、万罗联邦都星圈卫戍部队地面步兵单位、甚至还有直接被标注为“联邦海军陆战队预备突击队员”的……
每一个名字念出，都伴随着一声如释重负的呼气，或是一声压抑不住的失望叹息，亦或是瞬间惨白的脸色。人生的轨迹，在这一刻被简单粗暴地划定。
刘仁被念到名字时，分配单位是某个偏远星系的超空间通讯中继枢纽站警卫排。这几乎是二线中的二线，安全得不能再安全的位置。他激动得差点当场跳起来，看向高洋的眼神充满了无尽的感激和崇拜，仿佛高洋是他的再生父母。
赵栓柱也如愿以偿，凭借其这段时间在营区维护方面“有口皆碑”的任劳任怨，被分配到了基地本身的工程维护队，继续留在SK23星球，也算是个极好的归宿。他憨厚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而王胖子则运气不佳，被分配到了与帝国接壤的边境区域的一个小型巡逻舰队，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如同死了亲爹，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命运的恐惧。
高洋的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狂跳的声音。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他竖起的耳朵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捕捉着军官吐出的每一个音节，既期待听到自己的名字，又害怕听到一个糟糕的去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训练场上的人越来越少。终于，军官翻动了电子命令板的页面，念到了他所在的序列编号。
“高洋！”
“到！”高洋猛地挺直胸膛，用尽全身力气吼出一声回应，声音因为紧张而略带一丝沙哑。
宣读命令的军官抬起眼皮，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然后他低下头，清晰地念出了决定高洋未来命运的文字：“分配至——万罗联邦联邦军总后勤部下属，第三综合后勤仓库，驻骨龙云星系Lx-123仓储星，岗位：仓储管理员助理。”
“仓储管理员……助理？”高洋在内心重复了一遍这个职位，愣神了大约零点五秒。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火山喷发般的狂喜之情，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紧张和焦虑，差点让他维持不住脸上那副严肃认真的表情，嘴角险些失控地咧到耳根！
“总后勤部！直属单位！第三综合后勤仓库！Lx-123仓储星！管理员助理！” 每一个关键词都如同最美妙的音符，在他脑海中奏响胜利的乐章！“完美！无懈可击！这简直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完美契合‘猥琐发育’战略的‘神仙岗位’！” 远离前线，隶属联邦核心后勤体系，工作在固定且大概率位置偏僻的仓储星，岗位是毫无风险、甚至可能有些清闲的文职助理……这比他之前预想的最好结果，还要好上三分！
他几乎可以肯定，王班长那关键的“提名”和背后可能的运作，以及欧阳医生那句意味深长的“好自为之”所带来的隐性评价，在这其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当然，也绝对离不开他这段时间“兢兢业业”的表演、“精准解决痛点”的价值体现以及那套听起来很高端的“管理思维”包装。
“成功了！第一阶段，‘生存’与‘定位’的战略目标，基本达成！”
高洋强行将几乎要冲破胸膛的狂喜压了下去，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而坚定，朗声回应：“是！服从命令！感谢组织安排！”
他看了一眼台下神色各异的同伴——刘仁的狂喜，赵栓柱的憨笑，王胖子的死灰，以及其他人的羡慕、嫉妒或是漠然。他又抬头望了一眼基地上空那依旧灰蒙蒙的、被防御能量场笼罩的天空。联邦高层的权力斗争远未到落幕之时，银鹰帝国的威胁已如箭在弦，唐龙的传奇故事或许才刚刚翻开序章。
而他，高洋，一个装着四十七岁灵魂、深谙“苟道”的“老六”，即将告别这座训练基地，奔赴他的新“岗位”——一个看似平凡无奇、枯燥乏味，却极有可能让他安然度过初期最混乱风暴，并默默“广积粮、高筑墙”的星际仓库。
他的“小兵”传奇，将以一种截然不同的、充满了职场智慧和生存哲学的姿势，在这片浩瀚无垠、危机与机遇并存的星辰大海中，悄然续写。
“Lx-123仓储星……听这编号就知道，肯定是个远离主要航道、鸟不拉屎的‘养老圣地’……哦不，是绝佳的‘猥琐发育根据地’。” 高洋的嘴角，最终还是难以抑制地，勾起了一丝只有他自己才能完全理解的、混合着庆幸、得意和无限憧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