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星海浮沉,老马识途(1/2)
高洋感觉自己的人生,不,是两辈子加起来的人生,从未像此刻这般颠沛流离。他仿佛被塞进了一个高速旋转、且内壁布满钉子的滚筒洗衣机,然后连着洗衣机被人从摩天大楼顶楼毫不留情地扔了下去。失重、超重、旋转、震荡……各种物理效应在他的五脏六腑里开了一场无政府主义的狂欢派对,而他的胃,作为派对主办方,早已举旗投降,只差没把场地直接清空。
“唐总……您这‘驾驶技术’……是报名参加了外星人举办的‘极限过山车设计师’速成班吗?!”高洋内心疯狂刷着弹幕,双手死死抠着指挥席的扶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看着主屏幕上那些在战舰残骸和能量乱流中如同刀尖跳舞般的规避动作,每一帧都足以让心脏科医生发出病危通知书。这哪是星际空战?这分明是唐龙个人主办的、毫无安全措施的“星际死亡飞车”真人秀!“这‘微操’水平,这风险偏好,放我们以前公司,别说cto了,连‘首席破坏性创新官’都得甘拜下风!甲方爸爸看了都要跪下来求您稳一点!”
当唐龙操控战舰,以一种近乎艺术(或者说自杀)的方式,一炮引爆那颗沉睡的巨大能量球,制造出清屏级别的毁灭性能量风暴时,高洋差点把自己的视网膜瞪穿。
“我……我去!利用环境道具(能量球)进行‘范围清场’(AoE),还附带‘友商伤害豁免’(己方幸存)?!唐总,您这不是在打仗,您这是在给全宇宙的军事院校上公开课——《论如何在资源枯竭环境下实现效能最大化与极限反杀》!这脑洞,这执行力……这已经不是‘项目里程碑’,这是直接跳版本了!”高洋内心呐喊着,对“主角光环”的具象化表现有了全新的、带着晕船感的认知。
冲击波过后,战舰像被抽晕的陀螺一样不受控制地翻滚,高洋感觉自己的骨架正在和肌肉进行一场激烈的所有权辩论。他艰难地抬起仿佛灌了铅的脑袋,看到唐龙扔掉那个盛满个人“战绩”的头盔,居然还能面不改色(虽然有点苍白)地检查战舰数据,内心只剩下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敬佩。
“这心理素质……绝对是经历过‘007式连续加班’、‘无数次凌晨紧急上线’和‘被机器教官往死里虐’才能锤炼出来的终极形态!”高洋暗自咂舌,“我们这些被KpI折磨的‘社畜’,在唐总这种经历过生死‘压力测试’的‘钢铁战士’面前,简直弱爆了。”
然而,短暂的震撼过后,冰冷的现实如同宇宙深寒,迅速渗透进来。星零(高洋依旧坚信这是唐龙自带的、无法解释的“超级外挂”或“终极系统管理员”)报告,还有三十多艘杀红眼的敌舰正不顾一切地追杀而来。高洋的心如同坠入冰窖,刚刚升起的些许安全感瞬间蒸发。
他看着唐龙检查完战舰状态后露出的那抹无奈苦笑,知道情况可能比想象的更糟。防护罩归零,动力炉只能维持最低功率,速度提不起来……这状况,用他熟悉的职场术语翻译一下,就是“公司核心服务器全面宕机,备用电源仅能维持照明,所有业务系统停摆,并且外面还有一群拿着家伙的竞争对手堵门叫骂”。
“这简直是‘项目彻底失败’、‘公司濒临破产’、‘投资人准备撤资’的三重绝杀局啊!”高洋内心哀嚎,“唐总,您这次的‘应急预案’储备还够用吗?有没有pn b、c、d?”
然后,他听到了唐龙对星零说的那番话——关于“人生游戏”、“作弊工具”、“希望用自己的脚走路”……
高洋愣住了,大脑里的职场计算器瞬间卡壳。
他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神经大条、做事经常凭直觉和热血的年轻长官,内心居然藏着如此清醒甚至有些执拗的坚持。拒绝“外挂”的帮助,宁愿选择看似毫无生路的投降,仅仅是为了保持“独立成长”的可能性?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主角专属价值观’吗?”高洋心情复杂得像一团乱麻。作为一个在职场摸爬滚打二十年,深谙“借势”、“资源整合”、“站在巨人肩膀上”才是效率王道的老油条,他很难完全认同这种“宁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的心态。这不符合他的“生存优化算法”。但另一方面,唐龙话语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坦诚和近乎悲壮的坚持,又像一根细微的针,轻轻刺了他那颗被层层世故包裹的心脏一下。或许,正是这种在某些“精明人”看来愚蠢的“不妥协”,才是唐龙能够不断吸引能人异士、突破极限、创造奇迹的根本原因?这是一种他未曾掌握,也无法用经验去量化的“核心能力”。
他看着唐龙向星零交代“后事”,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安排下周的工作计划,只是眼底深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暴露了他并非全然无憾。舱内其他假装昏迷的船员,微微颤动的睫毛和紧握的拳头,昭示着他们内心的波涛汹涌。高洋知道,唐龙那番关于“伙伴”和“父母”的话,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这些同样年轻(或许比他心理年龄年轻得多)的士兵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妈的……有点被这‘企业文化’感染了是怎么回事?”高洋揉了揉莫名发酸的鼻子,强行将那股不属于“老油条”人设的情绪压下去,“不行不行,感性用事是职场大忌!得保持清醒,想办法破局!唐总可以为了‘理想’就义,但我这条好不容易穿越来的‘老咸鱼’,还想再晒晒太阳呢!”
他的大脑cpU再次超频运转,无视身体的抗议,开始构建当前局势的“Swot分析模型”:
优势 (Strengths):
唐龙个人威望与领导力(经此一役,不降反升)。
核心团队成员(至少表面上)凝聚力增强。
神秘“外挂”(星零)潜在但态度不明的支持。
劣势 (weaknesses):
战舰严重受损,失去战斗与机动能力。
能源匮乏,维持生命系统都成问题。
人员疲惫,生理心理接近极限。
机会 (opportunities):
敌方追击舰队出现不明原因的自我损耗(部分战舰过载爆炸)。
处于死亡地带边缘,复杂环境或可提供最后掩护。
后方万罗联邦主力舰队动向未知,可能存在变数。
威胁 (threats):
三十余艘状态完好的敌舰紧追不舍。
投降选项大概率无效(参考之前投降舰长的下场)。
返回骸可星可能面临军事审判。
分析结果很快出炉:硬拼是找死,投降是等死,留在原地是等别人来打死。
“投降?看那帮‘前同事’(指投降后被杀的舰长)的凄惨下场,这条路基本等于‘主动申请注销账号’。”高洋迅速将其标红排除。“硬刚?拿什么刚?拿我这张老脸去蹭对方的炮口吗?”
他的目光扫过屏幕上那些因为动力炉过载而自行爆炸的追兵战舰,职业性的疑心病又开始发作。
“奇怪……这‘宕机’时机也太巧了吧?集体硬件故障?还是……”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看似沉睡实则可能是在与“系统后台”沟通的唐龙,又想到那个神出鬼没的“电脑姐姐”,“难道是‘超级管理员’看不过眼,偷偷打了补丁?但唐总刚才那话……明显是误会对方要‘卸载软件’了啊?”
就在这时,唐龙对星零说的那句“谢谢你姐姐,也许以后我们没有再相见的机会了”清晰地传入耳中,话语里带着明显的误解和诀别之意。
高洋心里“咯噔”一下。“坏了!‘cEo’(唐龙)和‘cto’(星零)之间出现‘信息壁垒’了?这可是引发‘团队内耗’和‘核心技术流失’的最高风险项!”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冒着“越级汇报”和“窥探上意”的风险,找个机会暗示一下唐龙可能错怪了“外挂姐姐”的良苦用心(如果真是她出手的话),唐龙却已经做出了最终决策——返回骸可星军区。
“回……回去?”高洋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那边不是已经把咱们当成‘不良资产’给剥离了吗?现在回去,不等于主动送回‘总公司’接受‘审计’和‘清算’?这是自投罗网啊哥们!”
刘思浩那张写满不安和算计的脸,也印证了高洋的判断。但唐龙似乎已经耗尽了所有精力,下达命令后,便靠在椅背上沉沉睡去,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也没有完全舒展。
看着唐龙熟睡中仍带着一丝倔强的侧脸,以及舱内其他船员虽然疲惫不堪,但眼神中却莫名多了一丝信任与坚定的目光,高洋那颗习惯了精打细算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了一下。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或许……唐总不是不知道回去的风险。但他更清楚,流亡在外是绝对的死路,回去,至少还存在理论上的操作空间?或者,他回去,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给身边这些把命交给他的‘团队成员’一个交代?一个……哪怕是带着污点,也能回归‘组织序列’的可能性?”
高洋回想起唐龙之前关于“父母”和“伙伴”的话,心中豁然开朗。唐龙自己可以坦然面对死亡甚至军事审判,但他不希望这些跟随他出生入死的部下,最终落得个叛逃者或宇宙孤魂的下场,连个正式的“离职证明”(身份)都拿不到。
“这是……‘团队负责人’的担当吗?”高洋默默地看着唐龙,内心五味杂陈。他之前选择抱紧唐龙大腿,更多是出于一种乱世中的功利性投资和风险规避策略,一种“跟着主角有肉吃”的朴素想法。但此刻,他第一次对这个年纪足以当他儿子(心理上)的、行事风格迥异的长官,产生了一丝超越利益计算的、真正的敬意。这种敬意,源于一种他久违的、叫做“责任”的东西。
“好吧,唐总。”高洋在心里叹了口气,像是做出了某个重大决定。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几乎散架的坐姿,开始在心里默默盘点自己此刻还能动用的、为数不多的“资源”和“筹码”——虽然他知道,副炮系统大概率也和他一样处于半瘫痪状态。
“既然你决定要回去面对‘董事会’(军事法庭)的质询,那我这个刚入职没多久的‘战略顾问’……不,是‘参谋长’(虽然还没正式任命,但他已经开始自我催眠了),就陪你走这一遭。看看能不能用我这二十年的‘职场生存经验’、‘甩锅艺术’和‘ppt造势大法’,帮你……也帮我自己,在接下来的‘危机公关’和‘合规审查’中,争取到一个‘留职察看’的机会。”
他甚至已经开始在脑中构建思维导图,构思如何将这次“死亡地带大冒险”,包装成一份逻辑清晰、重点突出、数据(如果能编出来的话)翔实的“项目结案报告”。主题就定为:《关于在极端恶劣环境下成功实施战略转进、有效保存核心资产并对敌造成重大非对称杀伤的经验总结与复盘》。
“嗯,核心论点包括:‘在绝对劣势下最大化利用环境变量’、‘实现战术目标(阻滞敌军)与战略目标(保存有生力量)的艰难平衡’、‘展现出的坚韧不拔战斗意志与卓越指挥艺术’、‘为后续行动保留的关键火种’……”高洋的It狗兼项目经理之魂再次熊熊燃烧,自动进入了“写方案”、“做汇报”的状态。他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建议唐龙回去后主动提交这份“报告”,抢占舆论和定义的制高点。
玛丽全神贯注地操控着这艘如同醉汉般步履蹒跚的自走炮舰,朝着骸可星的方向,以一种近乎悲壮的速度缓缓驶去。舷窗外的星空依旧冷漠而璀璨,但舰桥内弥漫的,是一种混合了疲惫、迷茫、一丝微弱希望以及对未知前途深深忧虑的复杂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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