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易经概览 22(2/2)
汉代儒者特别重视贲卦的文明意义。《白虎通义》云:“圣人所以制礼乐者,以节文人情也。”将礼乐作为调节人情的文明手段。宋代朱熹在《周易本义》中进一步阐发:“贲者,饰也。物之合则必有文,文乃饰也。人之情实有所须,而外面加以文饰,则美矣。”
这种思想不是简单的形式主义,而是如《孟子》所言“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将内在充实作为文明的基础。贲卦揭示的正是这种“文质彬彬”的文明智慧。
贲卦的农耕文明底蕴
贲卦思想深植于中国农耕文明土壤。农业生产讲究“顺天应时”:观察天文以定农时,顺应地理以择作物,遵循自然以成收获。《诗经·豳风·七月》记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体现了农耕生活的自然节律。
这种农耕文明的顺应智慧形成独特的中国文明观:重视天人合一,强调顺应自然,肯定循环往复。与征服自然的文明观、改造世界的进取精神形成鲜明对比。
中国古代的“观象授时”制度,通过观察天象制定历法,如《尚书·尧典》记载“历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时”,正是贲卦“观乎天文”思想在制度层面的体现。
贲卦与礼乐文明中的文饰之道
贲卦的文饰智慧在礼乐文明中得到充分体现。中国古代礼制讲究“礼仪三百,威仪三千”——通过细致礼仪规范行为,通过威仪风度展现修养。《周礼》记载各种礼仪规范,从冠婚丧祭到朝聘会盟,无不体现文饰之美。
乐教同样注重“声律和谐”——通过音乐陶冶性情,通过诗歌抒发志意。《乐记》云:“乐者,天地之和也;礼者,天地之序也。”将礼乐作为天地秩序与和谐的体现。这种礼乐相济的文明模式,正是贲卦哲学在制度层面的实践。
古代“衣冠文明”特别重视服饰的文饰功能,不同场合、不同身份有着严格的服饰规定,如《礼记·深衣》详细记载深衣制式,通过服饰文饰体现礼仪文明。这种“以服彰德”的观念,是贲卦思想在日常生活中的体现。
贲卦的艺术美学思想
贲卦的文饰思想在艺术领域也有深刻体现。中国传统艺术讲究“意境”——通过有限形式表现无限意蕴,如山水画“以形写神”,诗歌“言有尽而意无穷”。这种重视内在意蕴的美学观,与贲卦“文质彬彬”的思想一脉相承。
艺术创作中的“雕琢复朴”理念——经过精心雕琢而复归朴素,如李白“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审美理想,正是贲卦美学观的体现。书法艺术中的“计白当黑”,通过黑白虚实相生实现艺术效果,也是贲卦辩证思维的运用。
艺术批评中的“神韵”说,强调超越形式的艺术精神,如谢赫《古画品录》将“气韵生动”列为第一法,这种重神轻形的艺术观,与贲卦上九“白贲”的美学境界相通。
结语:文明智慧的现代意义
贲卦作为《周易》第二十二章,揭示了中国文明一种独特的文明智慧:通过文饰教化实现人性升华。在文明冲突与价值迷茫的现代社会,这种智慧显得尤为珍贵。
贲卦提醒我们:真正的文明需要文质相配,真正的美需要内外兼修,真正的教化需要潜移默化。如工匠雕琢美玉,如教师培育学子,如艺术家创造作品,都需要一种深刻的贲卦智慧。
这种智慧不是简单的表面装饰,而是对文明本质的认识,对文饰艺术的理解,对教化之道的把握。如孔子所言“言之无文,行而不远”,适当的文饰可以使真理传播更远。
当我们重新发现贲卦的哲学深度,这个象征“文饰”的卦便展现出全新的面貌:它不是提倡浮华装饰,而是揭示了一种深刻的文明哲学,一种高超的教化艺术,一种通过文饰而达于天下文明的智慧。这或许就是贲卦给予这个浮躁时代的珍贵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