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手温里的密码(1/2)
“咔哒。”
我没等那两短三长的波形跑完第二个循环,直接切断了示波器的电源。
绿莹莹的光点在屏幕中央缩成一个死寂的小点,最后彻底消失。
车间里那种诡异的共鸣声戛然而止,像是被人甚至掐住了脖子。
我手心全是汗。
在六十年代搞军工,技术不行顶多挨批,但要是搞出了不明来源的无线电讯号特征,那是能把保卫科那帮神经过敏的家伙招来把这废料棚子翻个底朝天的。
两短三长,在某些特定的波段里,那叫“请求归队”,也叫“潜伏唤醒”。
这枚簧片,不能留在大面上。
我把那块还没捂热乎的教学板连同那枚还在微微发颤的簧片,一股脑塞进了放精密量具的防潮箱,挂上了那把除了我谁也别想开的铜锁。
第二天晨会还没吹哨,我就把陈秀云堵在了工具间。
这里头全是废机油味儿,混合着铁屑的腥气,但这丫头显然比在外头自在。
她手里攥着把锉刀,指节发白,眼神却意外地没有躲闪。
“昨晚那是啥意思?”我开门见山,没跟她绕弯子,“别跟我说是手抖,那节奏比发报机还稳。”
陈秀云咬了咬嘴唇,那动作牵动了脸颊上的一块煤灰印子。
“是‘安全’。”
她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这屋里的尘埃,“五八年大炼钢铁那会儿,鞍钢出了事。老罗师傅为了护着那本炉温记录册,被人按在台子上批。我在外头检修风机,进不去,就在窗户框上敲这几下。”
“两短,是‘我在’;三长,是‘没死’。”
我心里像是被什么钝器狠狠撞了一下。
这哪里是什么摩斯密码,这是两个在风暴眼里的边缘人,用骨头敲出来的求生暗号。
那枚簧片之所以震出那个节奏,是因为陈秀云这几年没事就在练这几下,那种肌肉记忆已经渗进了她的骨髓,连带着把那种频率传导给了敏感的金属。
“以后别乱敲。”我那是为了掩饰嗓子里的发紧,故意板着脸,“现在的保卫科耳朵尖着呢,听见了得说你是特务接头。”
陈秀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嘴角居然扯出一丝笑:“师父,您不一样。您听见了,没报警,先拔了电源。”
这丫头,心眼比藕还多。
我没接茬,转身去翻那堆被我当宝贝捡回来的烂纸堆。
那是废品站收来的旧图纸,大部分都被耗子啃得不成样子,但我依稀记得在一张红星机械厂六三年的报废清单里见过这玩意儿。
果然,在一张沾满酱油渍的图纸残页上,我找到了这枚簧片的出处——“63型高炉超温报警器谐振腔总成”。
我拿着放大镜,把图纸上的参数换算了一遍,脑瓜子嗡的一下。
这簧片的固有频率,跟报警器的震动频率,分毫不差!
这根本不是什么玄学。
这枚金属片子在那台报警器里服役了整整五年,每一次超温报警,那种高频震动就在它的晶格排列里刻下了一道“伤疤”。
现在陈秀云的体温和特定的敲击力度,就像是一把钥匙,把这道沉睡的“伤疤”给捅醒了。
金属有记忆,它记得它当年的嗓门有多大。
既然原理通了,那就是科学,不是迷信。
是科学,就能复现,就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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