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叫出你的真名来(1/2)
雪粒子还在敲窗户,RKS07的散热扇嗡鸣里,我听见苏晚晴的棉鞋跟在水泥地上碾出细碎的响。
她走过来时带起一股冷风,吹得桌上吴德海的笔记哗啦翻页,停在“七频联动”那页——红笔圈痕像团烧剩的炭。
“林总。”她的声音比雪水还凉,我抬头正撞进她镜片后的眼睛,那抹亮得惊人的光不见了,只剩一层雾蒙蒙的担忧,“刚才您说要暴露身份……”她手指绞着蓝布工装的衣角,指节发白,“不是我怕,是这机器连的不是普通电话线。三十一年前它能收到境外信号,现在……”
我摸出口袋里的口琴,铜片上的绿锈硌着掌心。
三十一年前吴师傅把这东西塞给我时,说过一句话:“小钧,藏着掖着的是秘密,能传下去的才是火种。”我把口琴轻轻搁在笔记上,琴身压着“滤波器别关”那行字:“晚晴,你看这机器。”我敲了敲RKS07的金属外壳,“它每隔二十四小时发一次信号,三十年没断过。你说敌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盯的?”
她没说话,睫毛在镜片上投下阴影。
“从吴师傅在批斗会上喊‘滤波器别关’那天。”我指节抵着桌沿,能摸到木头里嵌的铁钉子——是老罗去年修桌子时敲的,“他们盯的从来不是机器,是人。是守着机器的人。”我抓起桌上的频谱图,绿色波形像条拧成麻花的绳子,“刚才测试时,对方在四点整的位置回了脉冲。说明他们不仅在收信号,还在掐着表等我们的反应。”
苏晚晴突然吸了吸鼻子,我这才看见她鼻尖冻得通红:“所以您的意思是……我们早就在他们的网里?”
“不是网。”我把频谱图推给她,指尖点着那个突兀的小波峰,“是绳子。他们攥着一头,我们攥着另一头。之前我们拼命往后缩,现在该拽一把了。”
“拽?怎么拽?”
话音未落,炉子里的枯枝“噼啪”炸响,火星子溅到周振声脚边。
老人蹲在炉前,旱烟竿垂在两腿之间,烟丝早灭了,只余下一截黑黢黢的过滤棉。
听见“拽”字,他的背明显绷直了,像被人抽了一道鞭子。
“老周。”我喊他,他没应。
我走到他跟前,蹲下来与他平视——这是三十年前吴师傅教我的,和长辈说话要弯腰,别让人家仰着脖子。
他的皱纹里还沾着雪水,混着炉灰,像一道没擦干净的泪痕,“我想请您帮个忙。”
他浑浊的眼睛突然抖了抖,旱烟竿“当啷”掉在地上:“小钧,我这把老骨头……”
“不是让您上刀山下火海。”我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边角卷得厉害,泛着茶褐色的旧,“是让您说句话。”
照片摊开时,周振声的呼吸突然粗重起来。
那是1968年元旦晚会的后台合影,吴德海站在角落,嘴上挂着口琴,琴身反着光;周振声蹲在地上,正低头调试一台老掉牙的扩音器,额前的碎发被电烙铁的热气吹得翘起。
“你看。”我手指点着照片里周振声的手腕——那里系着一根红绳,和他现在戴的那根,编法一模一样,“1968年12月7日第七次校频,吴师傅说你们吹了段《我的祖国》当密钥。你记得当时谁吹的主调?”
周振声的喉结动了动:“是……我。”
“对。”我把照片推到他膝头,“那天机器记录的声纹,主音轨是你的。”我指着RKS07屏幕上跳动的绿色字符,“刚才验证身份时,系统喊的是‘第七任操作员’。可吴师傅走了,老罗是第八任,我是第九任……”我顿了顿,“你猜前六任是谁?”
老人的手抖得厉害,照片在他膝头簌簌作响。
“是你和吴师傅他们。”我压低声音,“这机器认的从来不是工牌上的名字,是守着它的人。三十一年前他们等的是吴师傅的声音,现在……”我望着窗外翻涌的雪幕,“他们等的是最后一个活着的,能吹出《我的祖国》主调的人。”
炉子里的火灭了,冷意“呼”地涌进来。
周振声盯着照片看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要拒绝。
就在我要开口时,他突然抬起手,用指腹轻轻碰了碰照片里自己的脸——那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一层冰。
“说什么?”他哑着嗓子问。
“说‘滤波器开着,信号就还在’。”我从工装内袋掏出一个微型录音机,“小川设计了套掩码方案,把你的声音拆成高频段,混进背景噪声里。他们的设备能解码,旁人听就是电磁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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