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2/2)
这句话像块烧红的铁,“叮”地掉进沸水里。
散会时,我瞥见行政科小刘的喉结动了动,攥着笔记本的指节发白;陈国栋收拾文件的动作慢了半拍,公文包拉链“咔嗒”卡了两次。
当晚十点,老罗抱着个铁盒子冲进我办公室,额角沾着墙灰:“陈主管办公室的电话,今晚响了三次。”他掀开盒盖,磁带在转,“都是保卫科值班室拨的,接通就挂。”
我捏着磁带,指腹能摸到磁粉的颗粒。
内鬼有同伙,而且同伙在保卫科——这潭水比我想的更深。
“朱组长!”我抓起外套往外走,“明早去车间贴告示,征集1968年前参与RKS维护的老职工回忆,奖励一级工资加分。”
朱卫东搓着大手笑:“林总这招高,老工人们最记旧账。”
果然,告示贴出去第三天,退休老钳工张师傅就颤巍巍来了,蓝布工装洗得发白,口袋里装着包大前门:“那年拆机,老周和小吴在工具房吵得凶。”他划了根火柴,烟卷腾起的雾里,眼睛亮得像星子,“我听见老周喊‘你带走的东西,迟早要还回来’!”
我猛地直起腰,后槽牙咬得发酸。
原来“数据可读”不是指物理留存,是有人带走了原始记录——吴德海当年可能私藏了RKS的调试笔记!
当夜,我蹲在周振声办公室窗台下,雪没到脚踝。
他的台灯亮到后半夜,窗纸上投出个佝偻的影子。
等灯灭了,我正要走,瞥见窗台有团黑乎乎的东西——一截烧焦的电线头,缠着半片褪色的标签,“RKS7”三个字母勉强能认。
我捏着那截电线,手指被冻得发麻。
RKS7是1965年的早期原型机,早该在1969年当废铜熔了。
但标签没烧干净,说明有人故意留线索——周老不是传递证据,是在指路!
真正的备份,可能藏在“第七台样机”的残骸里。
可那批废件三年前就被拉去冶炼厂了……除非,有人提前截留。
我站在雪地里,呼出的白气把睫毛粘成一片。
月光照在办公楼上,陈国栋办公室的窗户黑着,保卫科的灯还亮着。
抽屉里锁着1969年的废金属回收清单,封条上的红漆早褪成了粉色——明早,该翻一翻了。
天刚擦亮,我就踩着结霜的青石板往档案室跑。
棉鞋跟在地上磕出脆响,哈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雾,我把袖管里的钥匙攥得发烫——那是管档案的王婶特意给的,就为了我那句“事关国防机密”。档案室铁门“吱呀”一声开了,霉味混着松节油味涌出来。
我直奔最里层的铁皮柜,第三格最底下那摞,果然躺着1969年的废金属回收清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