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静默的齿轮开始转动(2/2)
凌晨三点的凯里屏蔽棚像口黑棺材。
林小川的手电光照出霉斑斑驳的墙,我盯着监控屏里他的影子——正踮脚拆振荡器后盖,扳手在金属上敲出极轻的“叮”。
老罗的耳机突然发出刺啦声,他猛地拽住我胳膊:“等!”
示波器上的波形突然扭曲成乱麻,林小川的声音从对讲机里挤出来:“罗师傅?信号干扰——”
“不是干扰。”老罗的手指在耳机线上快速敲击,摩尔斯码的节奏顺着电流传过来,“三短一长,三短一长……”他突然抬头,眼里映着示波器的绿光,“是‘勿信’。”
屏蔽棚里静得能听见呼吸。
林小川的扳手“当啷”掉在地上,朱卫东的对讲机在我兜里震得发烫:“老林,这是警告还是测试?”
我盯着屏幕里林小川蹲下去捡扳手的动作,他的影子在地上缩成一团,像极了1965年照片里那个系红绳的年轻人。
“是筛选。”我对着对讲机说,声音被电流撕成碎片,“他们在看,谁还记得规矩。”
返程的吉普在山路上颠簸。
苏晚晴突然从档案袋里抽出张纸,边角卷着60年代特有的毛边:“刚才在收发室,这封信夹在设备清单里。”
信纸上的字被岁月泡得发皱,“第七研究所地基下,埋着第一台译码机”这行字却像用刀刻的,笔锋里带着股狠劲。
我摸出***的报告复印件比对——运笔时手腕的顿挫,“的”字最后一勾的弧度,分毫不差。
“他怎么知道我们会查到这儿?”苏晚晴的指甲掐进信纸,“还是说……”
“叮”的一声轻响。
我怀里的录音笔突然自己弹开,电流杂音里裹着声极轻的呼吸,像隔着三十年的风,然后是句沙哑的“同志……收到了”。
我猛地抬头。
窗外,研究所办公楼顶的避雷针正在晨雾里微微震颤,金属表面凝着层细密的水珠,像被什么看不见的手抚过。
苏晚晴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我搁在膝头的手。
她的掌心还留着信纸的温度,带着点旧书的霉味,混着实验室焊锡的焦香。
“老林,”她轻声说,“明天的老旧设施安全评估会,我打算把屏蔽棚和雷达站都列进去。”
我望着车窗外渐亮的天,把录音笔塞进上衣内袋。
胸章的红绳蹭着皮肤,像当年在车间调机床时,师父拍我后背的温度。
“列吧。”我摸出笔记本,在“安全评估”四个字底下画了道粗线,“有些老东西,该见见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