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广播里听出来的险情(2/2)
“朱卫东拿应急胶带裹了三层。”老罗从帆布包摸出个塑料盒,里面装着几片碎瓷,“这是敲下来的样品,表面釉层全碳化了。再晚半个月,非击穿不可。”他忽然笑了,眼角的皱纹堆成朵花,“走的时候绕了小学,在黑板上写了句‘电线杆生病了,但它不会喊疼’。今早听村部通讯员说,孩子们早读都在议论,有个小丫头追着老李问:‘叔,电线杆什么时候能好?’”
返程车在山路上颠簸时,月亮刚爬上树梢。
林小川挤在副驾驶,怀里抱着那台电场检测仪,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仪器边缘的锈迹。
朱卫东在后座打盹,工装裤膝盖磨出个洞,露出里面补丁摞补丁的秋裤。
“师父,要是每个村都得咱们‘路过’,得走多少山路?”老罗把着方向盘,车灯劈开夜色,照见路边歪歪扭扭的电线杆。
苏晚晴翻着笔记本,钢笔尖在“畸变报警器”几个字上戳出个坑:“能不能让广播站自己当‘耳朵’?装个简易报警器,杂音大了就亮红灯,连不识字的都看得懂。”
“还能联动夜校老师!”林小川猛地坐直,检测仪差点掉地上,“他们晚上上课,正好盯着红灯,发现异常就能报——”他突然顿住,低头摸了摸口袋,里面传来金属碰撞的轻响,“就是得找些旧收音机的滤波器……”
我望着窗外渐暗的山影,风卷着松涛灌进车窗。
柳河屯的红灯还没亮,但总有人开始学听杂音了。
林小川摸口袋的动作让我想起废料库墙角那堆旧收音机,锈迹斑斑的外壳下,说不定还藏着能当“耳朵”的零件。
车转过山弯,前方道路像条深色的河,蜿蜒着消失在夜色里。
林小川的手指还在口袋里摩挲,我听见金属零件相碰的轻响,像颗种子,正在黑夜里悄悄发芽。
废料库的铁皮门被林小川撞得哐当响时,我正蹲在工具台边磨钻头。
他蓝布工装的前襟沾着机油,手里举着个黑黢黢的铁盒子,活像举着颗刚挖出来的地雷。
"师父!"他喘得像刚跑完十里山路,后颈的汗把衣领浸得透湿,"找着了!
收音机拆的滤波器,继电器是老解放卡上的,红灯头......"他扒开铁盒侧面的挡板,露出颗指甲盖大的红玻璃,"您瞧,汽车仪表盘拆的,跟新的似的!"
我放下钻头,接过铁盒子。
指腹蹭过滤波器表面的锈迹,能摸到里面线圈的纹路——这是六十年代产的中周变压器,虽然旧了,磁芯没裂。
继电器的弹簧还能弹起,"咔嗒"声脆生生的。
最妙的是那颗红灯,通上电就能亮,不用额外接电阻。
"成本?"我问。
"两块三!"他掰着手指头数,"滤波器五毛,继电器八毛,红灯头三毛,剩下的导线螺丝是废料堆捡的。"他突然压低声音,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钢,"更绝的是,这玩意儿组装起来只要半小时,小学手工课都能教!"
我捏着铁盒的边缘,指节被毛刺扎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