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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章 焊花里的暗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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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对了一半。”赵卫东不置可否,又追问,“那要是反过来呢?先开泄压阀,再松螺栓,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显然超出了学徒的知识范围,他憋得满脸通红。

周围几个路过的工人也停下脚步,好奇地围了过来。

赵卫东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所有人都听清:“先泄压,压力是没了,但压缩空气瞬间降压会吸热,管道和法兰盘温度骤降,金属冷缩,你再想拧开这几颗被冻住的螺栓,就等着把扳手掰断吧!”

“哦——”周围响起一片恍然大悟的声音。

我靠在不远处的墙边,看着赵卫东那张平常看起来有些粗犷的脸上,此刻闪烁着一种狡黠的光芒。

我明白他的用意。

他不是在炫耀自己的技术,而是在刻意创造一个“公开教学”的场景。

在“师徒传艺”这件天经地义的外衣下,他把宝贵的经验和原理,大大方方地传授给了每一个愿意驻足倾听的人。

知识的涓涓细流,正以这种最古老也最安全的方式,汇入工人群体这片干涸的土地。

傍晚的下工铃声仿佛一种解脱。

工人们三三两两地走向食堂和澡堂。

赵卫东却步履匆匆地找到我,把我拉到一个僻静的角落,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老沈,出事了。”他压低声音,“保卫科那帮人,今天下午开始挨个抽查班组的学习记录本,点名要看有没有记录‘非指定内容’。”

我的心猛地一沉。

来了。

这把悬在头顶的剑,终究还是落下来了。

“非指定内容”,多么模糊又多么致命的词。

任何超出一纸通知、一份文件的技术探讨,都可能被扣上这顶帽子。

我沉默了片刻,转身快步走进资料室。

在一堆积满灰尘的报废图纸和报表里,我翻找着。

终于,我抽出几沓印着标准表格的空白废纸。

当晚,我和赵卫东、苏晚晴还有几个信得过的骨干碰了头。

我们的“工序改进提案卡”计划正式启动。

每名工人,都可以用这种统一格式的卡片,匿名填写一条关于生产流程、设备使用、节能降耗的小建议,然后投递到各个车间新设立的意见箱里。

表面上,这是响应厂部“集思广益、主人翁精神”的号召,冠冕堂皇。

而实际上,这将成为我们传递技术思路、交流实践经验的一条地下安全通道。

三天后,周二的下午。

我打开锻压班那个漆成绿色的意见箱,里面稀稀拉拉地躺着几张卡片。

大多是些抱怨伙食、建议多发劳保手套的牢骚。

直到我抽出最底下那一张。

卡片上的字迹很陌生,笔画稚嫩却有力。

内容却让我呼吸一滞——那是一份关于如何利用锻造炉的余热,来预热冲压模具,以节省煤气消耗的完整计算方案。

从热传导效率,到改造所需的耐火砖数量,再到预计的成本回收周期,条理清晰,数据详实。

在卡片的背面,甚至还画着一个简易的蓄热腔结构草图,虽然线条歪歪扭扭,但关键的进气和出风口位置却标注得异常精准。

我捏着这张薄薄的卡片,站在轰鸣的锻压炉前,通红的火光映在纸面上,也映在我滚烫的脸上。

我仿佛能看见,在无数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一双双渴望知识的眼睛,正在黑暗中悄然睁开。

他们不再仅仅是命令的执行者,他们开始思考,开始计算,开始创造!

就在这时,一个轻柔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沈工。”

是苏晚晴,她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神情有些担忧:“技术科有人看到这些提案了,他们说……说这些建议‘过于专业’,不像普通工人能想出来的,怀疑背后有‘高人指点’。”

我捏紧了手里的卡片,纸张的边缘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

我望着炉膛里熊熊燃烧的火焰,轻声说道:“那就让他们去找吧。只是,谁又能分得清,到底是我们教会了工人,还是工人……终于学会了自己想问题?”

夜色渐渐深了,车间里的灯光依次熄灭,只剩下几盏昏黄的应急灯。

我独自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晚风带着一丝凉意。

整个厂区陷入一片寂静,只有远处主变电所方向,传来一阵阵低沉而规律的嗡鸣。

那是工厂的心跳,是支撑着这台庞大机器运转的动力源泉。

不知为何,今晚,我总觉得那嗡鸣声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杂音,像是琴弦绷得太紧,发出的疲惫呻吟。

我停下脚步,侧耳倾听,那杂音却又消失了,只剩下沉稳的脉动。

也许是我想多了吧。

我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去,身后巨大的厂房轮廓,像一头沉默的巨兽,蛰伏在深沉的夜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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