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沈章病了(2/2)
窗外月色凄清,映照着屋内相拥哭泣的姐妹俩。
那压抑的哭声,是最无助的哀鸣。
心气郁结,忧思过甚,加之夜以继日的苦读耗神,铁打的人也撑不住。
不过短短半月,沈章便病倒了。
起初只是食欲不振,精神恹恹。
沈箐只当她是心情不佳,变着法子给她做些清淡可口的饮食,温言劝慰。
可沈章如同被抽走了魂灵,送来的饭食往往原封不动地撤下,人肉眼可见地消瘦下去,原本合身的衣裙渐渐空荡。
后来,她开始低烧不退,夜间咳嗽不止。
请了郎中来看,也只说是“肝气郁结,心火内炽,兼之劳神过度”,开了几副疏肝解郁、宁心安神的方子。
药一碗碗灌下去,病情却不见好转,反而愈发沉重。
她迅速地憔悴下去。
曾经明亮的眼眸失去了神采,深深凹陷下去,周围是一圈浓重的青黑。
脸颊上的血肉仿佛被无形的手掌攫取殆尽,只剩下苍白的皮肤紧绷在清晰的骨相上。
手腕纤细得一折即断,整个人躺在床榻上,薄薄的一层,像秋日里一枚即将被风卷走的枯叶。
形销骨立。
沈容日日守在床边,看着妹妹这般模样,眼泪不知流了多少回。
她握着沈章冰凉的手,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得到的回应却总是微弱模糊的呻吟。
沈箐强撑着镇定,亲自煎药喂食,擦拭身体,
但每当夜深人静,看着女儿在睡梦中仍紧蹙的眉头和不时惊悸的模样,她的心便如同被刀绞一般。
消息传到前头,沈洵沉默良久,最终只沉沉叹了口气,吩咐下去:
“用最好的药,需要什么,只管去库里取。”
他踱步到窗前,望着沈章小院的方向,第一次对自己做出的决定,产生了动摇。
这代价,是否太过沉重?
沈放更是急得跳脚,冲到沈算面前低吼:“看看!看看章儿都成什么样子了!那赵家的亲事……”
“三弟!”沈算打断他,脸色同样不好看,“婚事已定,岂是儿戏?
章儿……只是一时想不开,病好了便没事了。”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沈章这病,根子在心上。
药石,医得了身,医不了心。
小院被阴霾笼罩,连仆役们行走都放轻了脚步,生怕惊扰了那位随时会燃尽生命的四娘子。
在昏沉与清醒的间隙,沈章混沌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如同不灭的星火。
书……她还要读书……
那不仅是通往未知出路的阶梯,更是她对抗沉沦,抓住自我意识的唯一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