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裂谷暗影（1/2）
哀嚎裂谷的风，在王都的情报文件里只是几行抽象的危险描述。但当霍克真正站在裂谷边缘，听着那如同千万把钝刀刮擦岩石的凄厉呜咽时，他才切身体会到“中度危险”这个评级背后，藏着怎样令人骨髓发冷的实质。
他与阿卡在三天前抵达灰石镇。沙民少女几乎在踏足这片灰岩丘陵的瞬间就皱起了鼻子，不是厌恶，而是警惕。“风里有死水的味道，”她低声对霍克说，“不是真的水，是… …停滞的东西，在阴影里发霉。”
与秘卫“石鼠”的接头痛快了当。这位精瘦的猎户话不多，但每句都敲在点子上：变了调的风声，狗的不安，商队护卫的噩梦，以及能量乱流被“梳理”的痕迹。
“不像自然变化，”“石鼠”最后总结，浑浊的眼睛里映着油灯的光，“像有人在给发疯的野兽套笼头，手法生，但管用。”
霍克点头。作为前守夜人队长，他处理过太多“非自然”事件。混乱被强行赋予秩序，往往意味着更深的阴谋。
他们拒绝了向导，凭借阿卡对痕迹的敏锐和霍克对邪异仪式的了解，在进入裂谷的第一天下午，就找到了目标——那片被清理过的岩壁，未完成的逆五芒星祭坛，以及沟槽里甜腻腐朽的阴影魔力粉尘。
“十天以内，”霍克捻着粉尘，鼻翼微动，守夜人的经验让他分辨出那细微的生命精魄残留，“他们在这里献祭过活物，不大，可能是地蜥或者啮齿类，但仪式已经启动。”
阿卡则像抚摸情人皮肤般抚过岩壁上的凿痕。“魔法塑造的，工具很特殊… …看这些凹点，”她指尖轻点几个位置，“不是为了装饰。它们在‘指路’。”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影盟不仅在这里建立据点，还在进行某种需要精确定位的仪式。目的不明，但绝不友善。
他们没有打草惊蛇，继续深入。裂谷如同巨兽的消化道，两侧岩壁陡峭狰狞，光线被扭曲吞噬，只有风声和越来越明显的能量湍流指引方向。阿卡在前方探路，身影在嶙峋怪石间时隐时现，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霍克则落后一段距离，宽阔的肩膀绷紧，手始终搭在剑柄附近，银白色的斗气在体内缓缓流转，如同随时准备出鞘的利刃。
第二个发现是在一处半掩的洞穴外。密集的脚印，训练有素的步伐，还有那半个特殊的螺旋花纹靴印。霍克蹲下身，用炭笔拓印时，阿卡已经无声地摸到了洞穴边缘，侧耳倾听片刻，摇了摇头。
“深，有硫磺味，暂时没活物。”她退回霍克身边，声音压得极低，“洞口有新布的警戒陷阱，很粗糙，像是赶时间。”
“他们在这里观望过，可能这个洞穴是备用的据点或仓库。”霍克收起拓片，目光扫过四周，“脚印离开的方向… …是继续向裂谷深处。我们跟上去。”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追踪时，阿卡猛地按住霍克的手臂，力道大得让他肌肉一紧。她没说话，只是抬起下巴，指向裂谷另一侧的高处。
黄昏的残光勾勒出两个站在突出岩架上的剪影。距离不近，但足以看清其中一人手中那根顶端嵌着暗色晶体的短杖，以及晶体对着谷底某处时，那一点不祥的微光。
“测绘… …或者锚定。”霍克眯起眼睛，守夜人时期锻炼出的远视能力让他捕捉到更多细节：另一人手中的魔法石板，两人肢体语言中的专注与熟练。“不是临时起意，他们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阿卡已经像壁虎一样贴在岩壁上，用眼神询问：抓？
霍克点头，同时比了几个战术手势：我正面吸引，你侧翼控制，抓持石板者，要活的。
阿卡嘴角勾起一丝近乎冷酷的弧度，身影无声无息地融入岩石的阴影中，开始迂回。霍克则深吸一口气，银白斗气在体内加速流转，但并未外放，只是让肌肉充满爆发性的力量。他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岩石巨兽，计算着距离、角度和突袭的时机。
就在阿卡距离目标不足三十米，霍克准备暴起发难的瞬间——
谷底深处传来闷响。
不是爆炸，而是更深沉、更令人牙酸的声音，仿佛大地深处有巨兽在翻身，碾碎了岩石的骨骼。紧接着，是尖锐到刺痛耳膜的刮擦声，仿佛无数把生锈的锯子在同时切割金属。
空气中原本就阴冷的阴影魔力浓度骤然飙升，几乎凝成实质的寒意顺着衣领往里钻。
岩架上的两人显然也措手不及。持短杖者猛地转向谷底，声音因为惊怒而变调，顺风传来：“稳定期计算错误？还是……”
他的同伴，持石板者，快速滑动手指，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音：“不对！不是自然紊乱！有东西在反向干扰引导阵列！能量源在——那边！”
他手指的方向，是裂谷另一侧，距离霍克他们原本目标观测点不远的一片岩壁。
下一秒，那片岩壁仿佛被无形的手撕开了一道口子，浓郁的、如同腐败内脏颜色的暗紫色烟雾喷涌而出！烟雾翻滚、凝聚，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触须在疯狂舞动，散发出贪婪、混乱、以及纯粹的恶意。
霍克的心脏骤然一缩。这气息… …虽然更浓烈、更具体，但与林奇和埃利奥特大师描述的“界外回响”污染，同源！
“实体化倾向？！”这个念头让他背脊发凉。实验室里隔空冲击的余波已经如此棘手，如果让这种东西真正凝聚成形……
暗紫烟雾出现的刹那，谷底被影盟勉强“梳理”过的能量乱流仿佛找到了君王，疯狂地向其涌去，发出更响亮的、近乎欢呼的呼啸。岩架上的两人彻底慌了，持短杖者试图用短杖引导能量稳住局面，但短杖刚举起，暗紫烟雾中便分出一缕，如同拥有生命的毒鞭，凌空抽向他！
“躲开！”持石板者惊呼，奋力将他推开。
嗤啦！
暗紫烟雾擦着持短杖者的肩膀掠过。他身上的灰褐斗篷连同呕的嘶嘶声。惨叫声中，短杖脱手，翻滚着坠下岩架。
“撤！立刻！”受伤者忍着剧痛嘶吼，“计划暴露，有东西被引来了！”
两人再无犹豫，转身就逃，甚至顾不上捡起魔法石板或销毁痕迹，直扑向岩架后方一条隐蔽的绳索——显然是事先准备好的退路。
此时阿卡已经潜行到极近的距离。见目标要逃，她毫不犹豫，一枚吹箭从唇间无声射出，箭尖淬着莉娜特制的强效麻痹药剂，直取那未受伤的持石板者后颈。
然而，那受伤者反应极快，或许是在剧痛刺激下爆发了潜能，猛地将同伴往绳索方向一推，自己则反手掏出一个漆黑的球体，狠狠砸向脚下岩面！
砰！
黑球炸开，没有火光，只有浓郁到极致的阴影喷薄而出，瞬间吞噬了方圆十几米的空间，连声音和能量波动都仿佛被隔绝、扭曲。
“阴影帷幕！”霍克心头一凛，这是影盟高阶刺客的保命手段之一。他暴喝一声，银白斗气轰然爆发，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冲入翻滚的阴影中，长剑出鞘，剑光如匹练斩下！
嗤！
银白斗气与阴影剧烈冲突、湮灭，硬生生劈开一条通道。但阴影散去时，岩架上已空无一人，只有那根摔碎的短杖残骸、静静躺着的魔法石板，以及兀自微微晃动的索降绳索。
“追不上了。”阿卡的声音在霍克身后响起，带着一丝遗憾，“绳索尽头肯定有接应，而且他们受了惊，会像受惊的沙鼠一样钻回最深的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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