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裂魂回响（1/2）

石鸦站的夜晚并不宁静。风声在断壁残垣间穿梭，发出尖锐的呜咽，仿佛无数看不见的鸦群在暗处争吵。空气中弥漫着尘土、潮湿岩石和远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硫磺与朽木混合的怪异气味。

林奇所在的观察小组营地，位于驿站废墟相对完整的一角，格伦法师布置的防护法阵散发着微不可察的淡蓝色光晕，将令人不安的低语般的风声和那怪味隔绝在外。但法阵无法屏蔽那种源自灵魂层面的压抑感。

篝火旁，众人沉默地进食。连一向话多的加尔文今晚也没有过来“骚扰”，诺顿家族的营地那边异常安静，只有哨兵持着火把来回走动的身影，在扭曲的墙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从明天起，就真正踏入‘无声区’了。”凯拉低声打破沉默，手中拿着一块探测水晶，水晶内部的光芒流转有些滞涩，“这里的魔力环境已经开始紊乱，常规探测法术精度下降至少三成。”

“诺顿家的先遣队提前几天就到了这里，”阿卡如同融入阴影的声音响起，他刚刚完成对周围地形的快速侦察，“他们在驿站地下发现了一个天然石室，进行了加固，储存了部分额外物资，也布置了更强的防护。罗伯特·诺顿和几个核心成员今晚就在

“地下？”莉娜皱眉，“在这种地方……地下往往更危险。”

“但他们需要确保某些东西的安全，或者进行不想让我们知道的密谈。”霍克擦拭着剑锋，眼神锐利。

林奇望向诺顿营地中央那顶最大的、有重兵把守的帐篷，帐篷后方有一个被厚帆布遮盖的入口，通往地下。“他们比我们更了解这里，至少表面如此。我们按自己的节奏准备，提高警惕即可。艾尔薇法师，入夜后，麻烦在营地周围布下‘自然之耳’和‘荆棘警示’。”

精灵混血法师艾尔薇点点头，手指轻弹，几颗微光种子无声落入周围地面。

夜深了，但林奇毫无睡意。他盘膝坐在自己的铺位旁，意识沉入灵魂深处。心光如同一团温暖而稳定的火焰，在识海中燃烧。自从靠近裂魂峡谷，他就能感觉到心光的跃动频率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仿佛在与远方某种宏大、混乱却又隐含着一丝奇异韵律的“存在”产生着极遥远的共鸣。那不是亲切的共鸣，更像是两种性质迥异的力量在互相感知、试探。

同时，沉寂在他灵魂深处的钥匙碎片，也似乎被这环境扰动，散发出一丝几不可察的、带着古老气息的微凉波动。这波动与峡谷深处传来的那种混乱意志截然不同，更偏向于一种沉静、稳固的“秩序”感，只是此刻显得极其微弱。

“你也感觉到了吗？”小樱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她也没有睡，竖瞳在黑暗中微微发光，如同两颗熔金的宝石。

“嗯。很混乱，但混乱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或者说，在‘吸引’一切靠近它的能量和意志。”林奇睁开眼，低声道。

“是痛苦。”小樱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共鸣，仿佛她体内的龙魂也在躁动，“我能‘听’到……很多破碎的、充满痛苦和不甘的‘声音’，像是死去的灵魂，又像是被撕裂的大地本身在哀嚎。裂魂峡谷……这个名字或许不是随便起的。”

就在两人低声交谈时，营地边缘，艾尔薇布下的一颗“荆棘警示”种子，突然传来一阵微弱但清晰的刺痛感——不是物理触碰，而是某种阴冷的、带着恶意的能量拂过。

几乎同时，营地外围，诺顿家哨兵的方向，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叫和兵刃出鞘的声音，但立刻又沉寂下去，只剩下更加急促的脚步声和压低的呼喝。

观察小组所有人瞬间进入戒备状态。霍克和阿卡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移动到营地边缘阴影中。林奇和小樱站起身，心光与龙炎的力量在体内流转。

格伦法师迅速检查防护法阵：“法阵完好，没有受到攻击。那股能量……一闪即逝，像是某种……没有实质的窥探。”

几分钟后，罗伯特·诺顿带着两名护卫，面色凝重地快步走了过来。他手中提着一盏特制的、光芒稳定的魔法提灯。

“林奇组长，你们这边没事吧？”罗伯特开门见山，目光扫过严阵以待的观察小组。

“一切正常。发生了什么事？”林奇问。

“一个哨兵报告，看到营地外不远处的乱石堆后，有‘苍白的人影’一闪而过，他出声警告，随即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和眩晕，差点摔倒。周围其他哨兵赶过去，什么都没发现，但那个哨兵坚称自己看到了，而且……”罗伯特顿了顿，“他说那人影没有脸，身体像是半透明的烟雾。”

“幽灵？还是幻象？”凯拉上前一步。

“不清楚。这鬼地方，什么怪事都有可能发生。”罗伯特眉头紧锁，“先遣队之前也报告过类似的现象，但都没有实质接触。今晚这个……感觉更近，也更‘清晰’。我已经加派了双岗，并启动了营地外围的驱邪火炬。提醒你们也小心，入夜后，尽量不要离开防护法阵范围。”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林奇：“另外，我必须提醒你，林奇组长。进入无声区后，任何脱离大队、独自行动的行为都极其危险，不仅是对你们自身，也可能将不可预知的危险引向整个队伍。希望你们能严格遵守纪律。”

“我们明白。”林奇点头。

罗伯特没再多说，带着护卫匆匆返回自己的营地。很快，诺顿营地那边亮起了更多火炬，空气中弥漫开一种燃烧特殊香料的味道，带着辛辣的净化气息。

“没有脸的苍白人影……”莉娜有些不安地抱住手臂，“听起来像是地缚灵或者怨念残影。但如果只是自然形成的灵体，为什么先遣队和今晚的哨兵都会看到？而且是在不同时间？”

“或许不是自然形成的。”格伦法师捻着胡须，“裂魂峡谷如果真是古代战场，或者发生过大规模灾难、仪式失败的地方，积累的负面能量和破碎意识可能形成一种……类似‘环境记忆’或‘集体噩梦’的领域。在这种领域里，特定条件下，过去的片段可能会显化，甚至与现世产生轻微互动。”

“集体噩梦……”林奇咀嚼着这个词，心中那种被混乱意志包裹的感觉更清晰了。

后半夜再无异常。但所有人都没能睡踏实，空气中那股无形的压力和有规律的、仿佛大地心跳般的低沉脉动（或许是风声，或许不是），让人心神不宁。

天刚蒙蒙亮，队伍便拔营出发。今天的气氛与之前截然不同。诺顿家的士兵们全副武装，神情紧绷，行进间保持着更紧密的队形，斥候放出的距离也缩短了。连那些驮兽都显得有些焦躁不安，需要士兵用力牵引。

道路已经完全消失，脚下是崎岖不平的碎石坡和干裂的泥土。植被变得稀疏而怪异，多是些低矮、扭曲、颜色发黑的灌木，偶尔能看到一两株长得像骷髅手臂的枯树。天空是铅灰色的，见不到太阳，光线黯淡而均匀，让人失去方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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