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哥廷根的集结（2/2）

就在这紧张、严肃、充满历史使命感的氛围达到高潮时，一个略显突兀、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兴奋的声音，在会议室后排响起了：

“哇！太酷了！这不就跟《名侦探柯南》里少年侦探团寻宝一样嘛！找地图、解暗号、发现秘密基地！我们是不是也要分组行动？谁负责查档案？谁去实地探险？需要准备登山包和手电筒吗？”

刹那间，整个学术大厅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唰”地一下，全部聚焦到了声音的来源——正揉着眼睛、一脸兴奋跃跃欲试的志村健太身上。

他因为前一天熬夜赶稿（摄影专栏），今天差点迟到，刚刚在严肃的学术讨论中差点睡着，直到听到“寻宝”、“恩加丁山谷”、“探查”这些关键词，才一下子被激活了内心那个热爱冒险和推理的“少年侦探”之魂，完全没过脑子，就把此刻的感想脱口而出了。

中森晴子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刚才运筹帷幄的学派领袖的睿智与严肃，瞬间涨红，进而转向铁青。她放在桌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吸气声在寂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暴风雨前的低气压。她转过头，目光如两道冰锥，直直地钉在自己儿子那张写满了“天真无邪”和“跃跃欲试”的脸上。

整个数学史，不，可能整个人类学术史上，都很少出现如此“社死”的场景：在艾莎学派最高规格的、旨在破译创始人终极密码的历史性会议上，学派第七代领袖的亲生儿子、志村家族的嫡系传人，竟然将这场关乎数学文明进程的、严肃到极致的学术调查，类比为……《名侦探柯南》里少年侦探团的游戏？！

还分组行动？登山包？手电筒？！

中森晴子此刻内心的怒火，足以将黎曼庄园的屋顶掀翻。她恨不得立刻启动庄园的某种秘密机关，把自家这个丢人现眼的“数学绝缘体”兼“二次元活宝”直接发射回东京，让他继续跟他的麻里爱子看电影去！省得在这里玷污这座数学圣殿的庄严！

德利涅老先生惊讶地张了张嘴，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仿佛想用茶水压压惊。周围的几位老派数学家表情各异，有的忍俊不禁，有的面露不悦，有的则是一副“果然如此”的了然。

赵小慧尴尬地站在原地，想打圆场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她偷偷瞄了一眼中森晴子那山雨欲来的脸色，心里为健太捏了一把冷汗。

志村哲也的反应最快，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试图将话题拉回正轨，同时用眼神严厉地制止了还想继续发表“探险计划”的儿子：“健太！休得胡言！这是严肃的学术考证工作，需要的是严谨的历史研究方法和专业的档案分析能力，不是儿戏！”

他特意强调了“严谨”和“专业”，与“儿戏”形成鲜明对比。

中森晴子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声音不高，却带着冰冷的寒意，每个字都像小冰雹一样砸向志村健太：“你，现在，立刻，给我去档案室，把恩加丁山谷地区1890年至1900年所有疗养院的公开及非公开名录、建筑编年史，全部找出来，整理成电子数据库。在整理完之前，不许离开档案室半步，也不许再发表任何与柯南有关的言论！”

这简直是终极惩罚！让一个看到大量文字资料就头疼的“视觉系”艺术家，去泡在故纸堆里做最枯燥的文献梳理工作。

健太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像只被霜打了的茄子，蔫头耷脑地“哦”了一声，在满会议室数学家们复杂目光的注视下，灰溜溜地溜出了学术大厅，走向那对他而言如同迷宫炼狱般的庄园档案室。

他这一句无心（或者说过于“有心”于二次元）的吐槽，可谓是以一种前无古人、后怕也难有来者的方式，“名垂”艾莎学派的史册了。未来任何一部记载这次“恩加丁线索”发现的学术史着作，恐怕都不得不以一个尴尬的脚注提到：“……会议期间，志村健太先生曾一度将此项严肃调查与流行动画情节类比，略显不合时宜。” 这简直是他个人学术生涯（如果那也能算的话）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社死”记录。

会议在短暂的小插曲后，迅速恢复了之前的严肃与高效。但毫无疑问，志村健太这句“柯南式”的发言，为这场原本庄重无比的学术集结，增添了一抹令人啼笑皆非的、独特的时代印记。而艾莎学派的“寻宝”之旅，就在这混合了极致严谨与意外滑稽的氛围中，正式启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