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哥廷根的集结(1/2)
一个月后,哥廷根的春天终于彻底驱散了冬日的寒意,黎曼庄园庭院里的古老菩提树抽出了嫩绿的新芽,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花草的清新气息。然而,庄园内部,尤其是那扇象征着数学界至高圣地的橡木大门前,气氛却庄严肃穆得如同举行一场加冕典礼。
一九九八年四月的一个清晨,庄园门前车马络绎不绝。来自全球各地的艾莎学派核心成员,如同接到无声诏令的骑士,从世界各地的数学中心汇聚于此。有白发苍苍、步履蹒跚却目光如炬的皮埃尔·德利涅,有从巴黎高师匆匆赶回的阿兰·孔涅,有从普林斯顿飞来的几位中生代几何大家,更有学派在世界各大顶尖学府担任要职的“骑士”们。他们大多身着深色正装,神情凝重,彼此间简单的颔首致意后,便沉默地步入庄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历史厚重感与智力高压的独特气场,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数学公式的重量。
赵小慧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大衣,胸前别着一枚象征学派成员身份的、刻有ξ(s)符号的银质胸针,早早地站在庄园大门内侧迎接。她的手中捧着一个用深蓝色天鹅绒包裹的精致锦盒,里面安放的,正是一个月前她在莫斯特老宅发现的、那几张足以撼动数学史的重磅手稿。她的脸色因连续一个月的紧张工作而略显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充满了发现者与守护者的荣光与责任。
当德利涅在家人的搀扶下走上台阶时,赵小慧立刻迎上前,恭敬地微微躬身。德利涅停下脚步,他那双看透了无数数学奥秘的深邃眼睛,温和地落在赵小慧和她手中的锦盒上。他伸出布满皱纹却依然稳定的手,轻轻握了握赵小慧的手,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小慧,我的孩子……你为学派,为整个数学界,立下了不朽的功勋。你找到了我们寻找了整整一个世纪都未曾触及的线索。黎曼·艾莎陛下在天有灵,定会为你的发现感到欣慰。” 这番来自学派活化石的最高赞誉,让赵小慧的眼眶瞬间湿润,她用力地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学术大厅内,百叶窗被调整到合适角度,既引入了充足的自然光,又避免了直射。巨大的投影屏已经亮起,学派最先进的数码投影设备准备就绪。长条形的胡桃木会议桌旁,坐满了学派内最顶尖的数学史专家、古文字学家、密码破译专家、以及数论、几何、分析各领域的权威泰斗。中森晴子和志村哲也坐在主位,神情专注而严肃。整个大厅鸦雀无声,只有设备运行的微弱电流声和人们压抑的呼吸声。
赵小慧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到主位旁的操作台。她戴上白手套,极其小心地打开锦盒,取出那几张经过专业加固处理的珍贵手稿,放入高精度扫描仪。下一刻,手稿的高清图像被放大投影在巨大的屏幕上。泛黄的纸页、纤细而有力的花体字、夹杂的数学符号,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旁边另一块屏幕上,同步显示着经过赵小慧和团队初步校勘、标注的德语原文转写以及中文译文。
“各位尊敬的陛下,各位同仁,”赵小慧的声音因激动而略带沙哑,但条理异常清晰,“这就是一个月前,我在弗里德里希·莫斯特教授故居书房发现的,经初步鉴定,确认为黎曼·艾莎陛下少女时期的亲笔手稿片段。”
她操作激光笔,红色的光点落在投影的密码文字上:“大家请看,这行混合了特殊花体德文与数学符号的注释。经过我们团队过去一个月的全力破译和多方验证,其完整内容和深层含义,已经基本明确。”
她开始逐字逐句地讲解,结合艾莎已知的学术思想发展脉络,深入剖析这短短几句话中蕴含的惊人前瞻性:“‘算术的对称性,在分析的离散骨架中显现’——这几乎是她后来开创‘解析拓扑动力学’与‘离散复分析’的原始雏形;‘其灵魂寓于几何的无限可能之中’——明确指出了几何化是其数学思想的终极归宿;‘最终,一切将归于统一’——是她毕生追求大统一数学愿景的直白宣告。”
大厅里一片寂静,只有赵小慧的声音在回荡。每一位在座的学者,都被这跨越百年时空的思想对接所深深震撼。
“而最关键的是最后这句隐喻:‘五道门,唯有一把钥匙…’”赵小慧的语气变得更加凝重,“这显然是一个指向性极强的线索。为了解读它,我们调阅了艾莎陛下所有的已知日记、信件和未公开的杂记。”
她切换投影,另一块屏幕上出现了几页泛黄日记的高清扫描图,字迹与密码手稿同源,但更为工整。“我们重点查阅了艾莎陛下1888年前后的日记。那一年,她刚完成了‘斐波那契数列中存在无穷多素数’这一开创性工作,正处于学术创造力的第一个爆发期,也是她思想体系形成的关键时期。”
赵小慧用激光笔圈出日记中的几个关键词:“大家注意,在这期间的日记中,她多次、且似乎带有某种特殊含义地提到一个地点——瑞士恩加丁山谷(Engad Valley),特别是山谷中的圣莫里茨(St. oritz) 一带,以及当地的疗养院和图书馆。她提到那里的空气、寂静的环境有助于她‘思考最深刻的问题’,并隐晦地提及在疗养院的图书馆中发现了‘有趣的秘密’。”
她将日记片段与密码手稿并列投影,目光扫过全场:“结合‘五道门’的隐喻,以及恩加丁山谷作为当时欧洲知识界着名的疗养胜地,拥有众多设施完善、藏书丰富的疗养院和图书馆这一历史背景,我们有一个大胆的推测:艾莎陛下是否将她某些更深入、或许涉及‘统一钥匙’的核心手稿或线索,留在了恩加丁山谷的某个特定地点?比如,某家疗养院的图书馆密室,或者与当地某个地标相关的‘五道门’结构之中?”
这个推测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引起了在场学者们的低声惊叹和热烈讨论。恩加丁山谷!圣莫里茨!这些都是有明确历史记载的地点,完全有可能!
中森晴子立刻点头,她的思维飞速运转,迅速与已知史料对接:“这个推测非常合理!历史记载,艾莎陛下在1899年,也就是她因肺结核去世前六年,确实曾遵医嘱在恩加丁山谷进行过长期的疗养。那里清洁干燥的高山空气对肺部疾病患者有益。如果她在1888年就已经有了初步构想,那么在十年后的疗养期间,她完全有可能利用那段相对宁静的时光,将更成熟的想法记录下来,并出于某种考虑,将其藏匿或留存于彼处。”
志村哲也补充道,语气果断:“事不宜迟。我们需要立刻与瑞士当地的数学史研究者、档案管理员取得联系,同时派人亲自前往恩加丁山谷,重点考察1890年代前后存在的、特别是与学术界关系密切的疗养院旧址,查找相关的建筑图纸、档案记录,尤其是图书馆的藏书目录和结构图。这是一项跨国、跨学科的调查工作。”
学术大厅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如同战前指挥部,学者们纷纷提出建议:如何利用人脉联系瑞士学者,如何查阅当地市政和医疗档案,如何对可能的建筑进行考古学式的探查……一场围绕数学史上最大谜团之一的、跨越国界的“学术寻宝”之旅,在黎曼庄园的学术大厅里,正式拉开了序幕。每个人都意识到,他们可能正站在一个改写数学史的关键节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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