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时空的离散革命(2/2)
“就是它!”罗威利灵感迸发,“我们以威尔逊圈作为基本变量!把时空几何量子化,就意味着要找到这些圈算符的本征态!”
这个想法极为大胆。它意味着,空间最基本的结构,可能不是点,而是一个个微小的闭合圈(loop)。这些圈携带者量子化的几何信息,如面积、体积等。他们将这个理论框架称为“圈量子引力”(Loop quantu Gravity, LqG),以区别于弦理论和其他路径。
一九八七年的夏天,的理论部办公室,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因和创造力的混合气息。黑板上画满了各种圈和节点的示意图。罗威利拿着粉笔,在一次激烈的讨论后,开始勾勒一个新的图样。他不再只是画孤立的圈,而是画出了许多圈相互连接、交织在一起的网络。
“看,李,”罗威利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如果我们考虑这些圈不是独立的,它们会相交……在交点处,也就是节点(node)上,几何信息会更加集中。”
他画出的,正是第一个“自旋网络”(spiwork)的雏形。这是一个由无数带有“自旋”标签(来源于SU(2)群表示)的边(edges,可视为圈的一段)和节点(nodes,边的交点)构成的离散图。每一个自旋网络,就代表了空间的一个量子几何态。
“空间不是连续的!”罗威利指着黑板,对斯莫林说,眼中闪烁着发现新大陆般的光芒,“看这些节点和边!面积和体积都有最小的、不可再分的单位,它们的算符具有离散的本征值谱!这就像……就像数论中的素数,是构成整数世界的基本砖块一样,这些离散的几何量子,是构成空间的基本单元!”
经过复杂的计算,他们确实证明了,在圈量子引力的框架下,面积算符和体积算符的本征值确实是离散的,存在一个非零的最小面积(大约为普朗克长度的平方)和最小体积。这意味着,在普朗克尺度(10^-35米)下,时空不再是经典广义相对论中那种无限可分的光滑连续体,而是由离散的“原子”般的几何结构——自旋网络——构成的!
这一发现震撼了整个基础物理学界。它首次从一个基于第一性原理的量子引力理论中,自然地、不可避免地推导出了时空的离散性。这不仅是技术上的巨大成功,更是一次世界观的颠覆。圈量子引力,这支原本处于边缘地带的“游击队”,凭借Ashtekar变量的关键突破和自旋网络的革命性图像,一夜之间成长为可以与弦理论这支“正规军”分庭抗礼的“第二量子引力正规军”。
然而,正如所有革命性的理论一样,巨大的成功也带来了全新的、更深层次的难题。庆贺之余,斯莫林和罗威利不得不面对最严峻的挑战:
连续性的涌现(the proble of tuu):我们日常感知和经典广义相对论描述的,是一个连续、光滑的时空。那么,离散的自旋网络,如何能够在更大的尺度上“近似”或“涌现”出我们所熟悉的连续时空?这就像要从一堆离散的乐高积木,平滑地近似出一块大理石板的连续曲面,需要极其精妙的“粗粒化”(crag)过程。这个过程该如何实现?连续时空的对称性(如洛伦兹不变性)如何从离散的底层结构中产生?
动力学的难题(the proble of dynaics):自旋网络最初主要描述了空间的量子几何。那么,时间呢?引力场的动力学,即时空如何弯曲和演化,在圈量子引力中如何描述?这涉及到如何理解并求解那个在Ashtekar变量下虽然简化但依然存在的“哈密顿约束”,也就是所谓的“时间演化方程”。如何定义量子态之间的演化?如何恢复出经典的爱因斯坦动力学?
物理意义的追问(the proble of physical ang):他们开始尝试定义“量子曲率”算符。在离散的自旋网络背景下,“曲率”意味着什么?它是否集中在节点上?如何与物质及其演化相互作用?这些算符的物理观测意义又是什么?
这些难题,如同新的山脉,横亘在这支刚刚崛起的“第二正规军”面前。但无论如何,道路已经开辟。时空离散革命的号角已经吹响,它不仅挑战了人们对时空本质的认知,也隐隐与数学界,尤其是艾莎学派所关注的“离散与连续”这一永恒主题,产生了跨越学科壁垒的、深远的共鸣。在的黑板前,斯莫林和罗威利知道,他们站在了一个新时代的门槛上,门后的世界,充满了离散几何的无限可能,以及将其与连续现实相连的、未尽之路上的巨大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