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万有对偶的基石（1/2）
1985年的深秋，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不再是往常那种静谧的、富含创造力的宁静，而是一种风暴来临前、气压低到令人呼吸困难的压抑。风暴的中心，是爱德华·威滕。他站在一块写满了密密麻麻符号的黑板前，身形瘦削，目光却如同两道能够撕裂表象、直抵宇宙最深层逻辑的雷霆。围绕在他身边的，是约翰·施瓦茨、迈克尔·格林 等弦理论的核心干将，以及更多被一种即将见证历史的预感吸引而来的理论物理学家。他们的脸上混杂着极度的兴奋、深刻的困惑，以及一种面对过于宏大图景时的眩晕感。
威滕的指尖还沾着粉笔灰，他刚刚用简洁到冷酷、却又优美到令人战栗的逻辑，阐述了一个将彻底改变弦理论图景的构想。问题的起源是弦理论在爆炸性发展中出现的各种惊人的“对偶性”：t-对偶（将弦缠绕在紧致维度上的模式与在该维度上的动量模式联系起来）、S-对偶（将弱耦合理论与强耦合理论联系起来，如将type I弦与So(32)杂化弦等同）、镜像对称（将卡-丘流形与另一个拓扑不同的卡-丘流形联系起来，从而等价其上的弦理论）……这些对偶性如同散落在海底的珍珠，各自璀璨，却似乎缺乏一根将其贯穿的主线。
威滕的洞察，如同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照亮了这些珍珠之间隐藏的、极其复杂的丝线。他没有满足于逐一研究这些对偶，而是提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极具威滕风格的“元问题”：
“先生们，”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在宣读宇宙基本法般的权威，“我们看到的这些对偶性——t-对偶，S-对偶，镜像对称，乃至可能存在的、连接所有五种超弦理论的更宏大的对偶——它们难道只是偶然的、孤立的巧合吗？”
他停顿了一下，让这个问题像巨石投入深潭，在每个人心中激起巨浪。
“我认为不是。”威滕自问自答，语气斩钉截铁，“我推测，存在一个庞大的、可能极其复杂的‘万有对偶群’（Universal duality Group），我们目前观察到的所有对偶变换，都仅仅是这个巨大对称群的、在不同极限情况下的零星表现！这个群，作用在所有弦理论的‘模空间’（或参数空间）上，将这些看似不同的弦理论（如type IIA, IIb, So(32) heterotic, E8xE8 heterotic, type I），以及它们在不同耦合常数、不同紧化几何下的所有真空态，全部编织成一个巨大的、互相关联的、统一的网络！”
他转过身，在黑板上用力写下了几个词：
【万有对偶群 = ?】
【统一的弦理论模空间 _theory】
“这个‘万有对偶群’的变换，”威滕继续道，眼中闪烁着发现终极蓝图般的狂热光芒，“不仅将不同的弦理论联系起来，更可能蕴含着解开弦理论非微扰效应、甚至可能是其最终统一形式的钥匙！找到并理解这个群的结构，或许将引领我们走向那个传说中的-理论——一个将所有超弦理论作为其不同极限的、唯一的、十一维的母理论！”
寂静！
然后是爆炸般的议论！威滕的构想太宏大了，太具颠覆性了！这不再是修补补现有理论，而是试图一劳永逸地绘制出整个弦理论宇宙的“完整地图”，并揭示其最深层的、统御一切的对称性原理！然而，这个构想也抽象到了极点，抽象到让最顶尖的物理学家也感到手足无措。如何数学地定义这个“万有对偶群”？如何构造这个包罗万象的“模空间 _theory”？这需要何等强大、何等超越现有数学框架的工具？
带着这个既令人无比兴奋又看似虚无缥缈的终极问题，威滕、施瓦茨和格林再次踏入了艾莎学派在研究院的“圣地”——那间悬挂着黎曼、希尔伯特、艾莎肖像的图书室。与以往不同，这次格罗腾迪克本人也在场，他坐在窗边的扶手椅上，仿佛与窗外萧瑟的秋景融为一体，却又散发着一种洞悉万物结构的、近乎无形的压迫感。德利涅和志村哲也 分坐两旁，中森晴子 和赵小慧 也在不远处。气氛庄重得如同一场跨越维度的外交会谈。
威滕没有丝毫寒暄，直接复述了他的“万有对偶群”构想。他的陈述清晰、有力，充满了物理学家对统一性的终极渴望。说完后，他望向格罗腾迪克，目光中带着探寻与期待，等待着“神域”的回应。
格罗腾迪克听完，许久没有说话，他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威滕，也穿透了墙壁，投向了某个由纯粹数学结构构成的、无限深远的世界。最终，他微微抬起眼帘，目光落在志村哲也身上，轻轻点了点头。
志村哲也心领神会，他站起身，走到一个厚重的橡木档案柜前，取出不是一本，而是厚厚一叠用皮革绳仔细捆扎的手稿。手稿的纸张已经泛黄，边缘卷曲，上面是格罗腾迪克 那特有的、结构严谨如建筑图纸、却又充满哲学思辨旁注的笔迹，以及志村哲也 工整的补充和批注。
“威滕博士，”志村哲也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掌握着真理源代码的、不容置疑的沉稳，“您所描述的……这个‘万有对偶群’的概念，以及它作用的‘统一的模空间’……听起来非常耳熟。”
他将那叠手稿放在桌上，轻轻推开上面的浮尘，翻到某一页。上面画着一个极其复杂的、多层级的、由无数节点和箭头构成的示意图，节点上标注着 “L-函数族”、“自守表示”、“伽罗瓦表示”，箭头旁则写着 “朗兰兹对应”、“函子性”、“相容性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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