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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全书最后一句的预演(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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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灾纪元六十五年。

距离那场改变世界的牺牲,已经过去了两代人的时光。

亲历者大多已化作尘土,史书上的记载愈发简略,传说在口耳相传中变得模糊而奇幻。

那个名字——如果曾经有过名字的话——早已被岁月擦拭得干干净净,连最古老的碑文上都找不到半点痕迹。

但有些东西,是时间抹不掉的。

它们在风里,在光里,在人们不经意的选择里,在生活的每一个平凡瞬间里。

青州城东,回春堂。

老医师秦仲景正在收拾药柜。

他已年过七旬,须发皆白,但双手依然稳健,抓药称量分毫不差。

回春堂在青州开了四十年,从一间小铺面发展到如今三层楼的大医馆,靠的不是神奇的秘方,而是“贫者不计,急者先治”的规矩。

黄昏时分,医馆里还有最后一位病人——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腿上生着恶疮,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坐堂的年轻医师皱皱眉,小声对秦仲景说:“师父,这疮太深了,治起来费时费力,他又付不起诊金……”

秦仲景没说话,只是净了手,亲自走到老乞丐面前蹲下。

“老先生,这疮有多久了?”

老乞丐缩了缩脚:“两……两个月了。我没钱,就是路过看看,这就走……”

秦仲景按住他:“疮再深一寸,这条腿就保不住了。你躺着别动。”

他让学徒打来热水,仔细清洗伤口,剔除腐肉,敷上特制的药膏。

整个过程耐心细致,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浑身酸臭的乞丐,而是什么尊贵的病人。

老乞丐眼眶红了:“大夫,我真没钱……”

“不用钱。”

秦仲景包扎好伤口,“这药你带回去,三天换一次。下个月初一再来,我给你复查。”

他包了几包药,又塞给老乞丐几个铜板:“买些吃的,养好身子才能好得快。”

老乞丐千恩万谢地走了。

年轻医师忍不住问:“师父,这样的人每天都有,咱们医馆又不是善堂,长此以往……”

秦仲景走到窗边,望着天边渐沉的夕阳。

“我年轻的时候,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他缓缓道,“那时我在苗疆游学,遇到一位蛊医。她治病从不问贫富,甚至对那些伤害过她族人的人也一视同仁。我问她为什么,她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她说:‘医者守的是命,不是财。而每条命,都曾被某个人用无法想象的代价守护过。我们不过是替那个人,继续守下去。’”

秦仲景转过身,眼神悠远:“我不知道她说的是谁,但她说话时的神情,我永远忘不了——那是一种混合着悲伤与感激的表情,仿佛在思念一个再也见不到的人。”

他拍拍年轻医师的肩膀:“后来我明白了。

我们行医,不只是治病,也是在偿还——偿还一份我们甚至不知道欠了谁的恩情。

那个‘某个人’,也许永远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但他守护过的每一条命,都值得我们用同样的心意去对待。”

窗外,最后一缕夕阳照进医馆,将药柜上的铜秤染成金色。

年轻医师似懂非懂,但他看见师父眼中那种光芒,忽然觉得,有些规矩之所以要坚持,不是因为利益,而是因为……道义。

秦仲景走到柜台后,翻开一本泛黄的账本。

账本最后一页,没有数字,只有一行小字:

“行医四十载,贫者三千六百二十七人免诊金。非为善名,只为不辜负那份无名的守护。”

他合上账本,锁进抽屉。

医馆外,老乞丐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在暮色中。

他摸了摸怀中温热的药包,又想起秦大夫那双温和的手,忽然觉得,这人间……好像也没那么冷。

他抬起头,看见天边升起一弯新月,清澈,宁静。

不知为何,他想起了儿时听过的传说——关于一个没有名字的英雄,关于一轮永远守护人间的新月。

他对着月亮,轻声说了句:“谢谢。”

虽然他不知道在谢谁。

扬州,古运河渡口。

天还没亮,摆渡人老陈就已经撑着竹篙,将第一船人送过河。

他的渡船是这一带最老的,船板都磨得发亮,但永远最准时,最稳当。

今天的第一批客人,是三个赶考的学子。

“陈伯,这么早您就开工啦?”其中一个学子打招呼。

老陈呵呵一笑:“你们读书人赶考要紧,我老头子少睡会儿不打紧。”

船到河心,雾气弥漫,水面如镜。一个学子忽然指着东方的天空:“看,启明星!”

众人望去,果然见一颗极亮的星悬在天际,周围泛着淡淡的银辉。

老陈撑着篙,忽然说:“我爷爷常说,那不是什么启明星,是‘守夜人的眼睛’。

“守夜人?”学子们好奇。

“嗯,一个永远不睡觉的守夜人。”

老陈的声音在晨雾中显得有些飘渺,“爷爷说,很久以前,天地间有大灾,有个守夜人为了让人间能安睡,自己就永远不睡了。他化作了那颗星,永远睁着眼睛,守着这片天地。”

学子们笑了:“陈伯,这是神话吧?”

老陈也笑:“是神话。但我爷爷说的时候,神情特别认真。他说他小时候见过天裂,见过那灾,后来灾没了,这颗星就出现了。

他说,每次撑船看到这颗星,就觉得心里踏实——知道有人在上面看着呢,不会出大乱子。”

船靠岸了。

学子们付了船钱,道谢离去。老陈坐在船头,掏出旱烟袋,却没点,只是望着那颗渐淡的星。

他想起了父亲临终前的话。

“儿啊,咱们陈家在这渡口摆了三代船。你太爷爷说过,摆渡不只是为了糊口,是为了‘渡人’——把该过河的人平安送到对岸,就像……就像当年有人把我们从灾厄中‘渡’出来一样。”

“那个人是谁?”年轻的陈问。

父亲摇头:“不知道。你太爷爷也不知道。只知道有这么个人,做了件大事,然后……就不见了。但他留下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这渡口。”

父亲说,“还有咱们这份活计。他说,只要渡口还在,摆渡人还在,就说明那个人的守护……还在延续。”

烟袋在手中转着,老陈望着平静的河面。

六十五年了,他在这条河上摆渡了六十五年。

送过赶考的学子,送过归乡的游子,送过迎亲的花轿,送过出殡的棺木。

见过悲欢离合,见过生老病死。

但他从没想过改行。

因为他总觉得,自己摆渡的不仅是人,还有某种……更沉重的东西。

晨雾渐散,太阳升起。

渡口开始热闹起来。

赶集的农人,送货的脚夫,走亲戚的妇人,排队等着过河。

老陈掐灭没抽的烟,站起身,继续撑船。

“陈伯,过河!”

“来了来了!”

竹篙点破水面,船缓缓离岸。

河面上,倒映着蓝天白云,也倒映着那个弯腰撑船的苍老身影。

在某个瞬间,倒影中似乎不止老陈一个人——仿佛还有一个极淡的、白衣的影子,站在他身后,与他一同撑着篙。

当然,那只是光影的把戏。

但老陈觉得,每次撑船时,确实不那么孤单。

洛阳,白马书院。

午后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讲堂的木地板上,形成一片片明亮的光斑。

年轻的夫子正在讲授《江湖志》中那段着名的开篇:

“曾有人斩神,故我等可为人。”

台下坐着二十多个少年,最大的十五岁,最小的才十岁。

他们大多出身书香门第,对江湖、对神话、对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既好奇又怀疑。

“夫子,”一个圆脸少年举手,“这句话是真的吗?真的有人斩过神?”

夫子放下书卷,微笑着反问:“你们觉得呢?”

“我觉得是比喻。”

一个瘦高的少年说,“‘神’可能指的是那些压迫人的规矩,或者人内心的恐惧。‘斩神’就是打破束缚,获得自由。”

“我觉得是真的。”

一个眼睛很亮的女孩说,“我奶奶说过,她小时候天上有裂缝,后来裂缝消失了。也许就是有人‘斩’了造成裂缝的那个‘神’。”

“可那是谁斩的呢?”圆脸少年追问,“史书上为什么没写?”

讲堂安静下来。

夫子走到窗边,望着外面庭院里那棵百年老槐树。

树影婆娑,阳光在叶片间跳跃。

“史书没写,可能是因为……写不下来。”

夫子缓缓道,“有些存在,超越了文字能记载的范围。有些牺牲,沉重到连史笔都难以承受。”

他转过身,看着少年们:“但写不下来,不代表不存在。就像风,你们看不见风,但能看到树叶在动。就像光,你们抓不住光,但能感受到温暖。”

“那个‘斩神’的人,也许就是这样——看不见,抓不住,但无处不在。”

他走回讲台,翻开《江湖志》的另一页:

“风过铃哑,犹闻其在;日照剑锈,不见其痕。”

“这两句偈语,和开篇那句一样,都是谜。没人知道‘铃’是什么铃,‘剑’是什么剑,‘其’又是谁。但几百年来,每个读到这两句话的人,都会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为什么?”圆脸少年不解。

夫子想了想:“因为这两句话在告诉我们:有些守护,不需要被看见;有些存在,不需要被证明;有些恩情,不需要被偿还。它们就在那里,像空气,像阳光,像你们此刻能安心坐在这里读书的这个事实本身。”

他合上书:“所以,不必纠结‘斩神’的是谁。重要的是,因为他,我们得以‘为人’——有尊严地活着,自由地思考,安心地做梦。”

下课的钟声响起。

少年们收拾书袋,陆续离开。圆脸少年走在最后,忍不住又问:“夫子,您个人相信有那样一个人吗?”

夫子正在整理书卷,闻言顿了顿。

他从怀中取出一片银绿色的叶子——夹在书里做书签的那种,叶脉清晰,形状奇特。

“这片叶子,是我在书院后山捡到的。那棵树从来不长这种叶子,那天却落了满地。”

夫子轻声说,“我留着它,不是因为迷信,而是因为……每次看到它,我就会想起我师父说过的一句话。”

“什么话?”

“‘教育的本质,是让下一代不必再经历我们经历过的苦难。’”

夫子将叶子夹回书中:“如果真有过那样一个人,他‘斩神’的目的,大概也是如此——让后来的人,不必再面对他面对过的黑暗。”

圆脸少年似懂非懂,但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走出讲堂时,阳光正好。庭院里,槐树的影子投在地上,斑斑驳驳。

少年忽然觉得,那些光斑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动——不是风,不是尘,而是一种更轻盈、更温柔的存在。

他抬起头,看见天空湛蓝如洗,一弯新月挂在东方,即使在白天也清晰可见。

他对着那片天空,无声地说了句:

“如果你真的存在……谢谢你。”

风吹过庭院,槐叶沙沙作响。

像是在回应。

幽州,边陲小镇。

王铁匠的打铁铺还亮着灯。

炉火在深夜中泛着红光,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有节奏地响起,在寂静的街道上传得很远。

王铁匠今年五十岁,是镇里唯一的铁匠。

他打的不是刀剑,而是农具——锄头、犁铧、镰刀、马蹄铁。

他的手艺极好,经他手打出的农具,用上十年都不坏。

今夜他在赶制最后一批秋收用的镰刀。

“爹,歇会儿吧。”女儿小月端来热茶,“明天再打也来得及。”

王铁匠擦擦汗,接过茶:“明天张老汉要来取,答应人家的,不能误了农时。”

他喝了口茶,目光落在炉火旁的一块废铁上——那不是普通的铁,而是一截锈迹斑斑的剑尖。

很多年前,他在旧货市场捡到的,觉得材质特别,就一直留着。

“爹,那是什么?”小月好奇。

“一截古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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