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镜之试炼、绝望回响与牺牲抉择（1/2）

那个黝黑、光滑、散发着冰冷“完整”感的梭形物体，如同鬼魅般从空间涟漪中浮现，静静地悬浮在刚刚显露出真容的“寂光节点”不远处。它没有立即动作，只是“面朝”着节点和“探索者一号”的方向，仿佛一台精确的扫描仪，在无声地评估着眼前的一切。

“探索者一号”内部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刚刚从节点内部带回的震撼和发现，被这突如其来的、极具压迫感的威胁彻底冲散。冷汗浸湿了雷克斯的额头，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令人不寒而栗的黑梭。

“它什么时候出现的？怎么找到这里的？” 陈武安全队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就在你们返回途中，空间波动突然加强，它就直接‘挤’出来了。” 留在船上的副驾驶员快速报告，“没有检测到常规跃迁信号，更像是……直接从亚空间或某个夹层里‘渗透’出来。”

这种出现方式本身就充满了未知和危险。

“它想干什么？攻击我们？还是攻击节点？” 周启明紧张地问。

没有人能回答。黑梭只是静静地悬停着，那种冰冷的、非生物的“注视”感，却比任何敌意的咆哮都更让人毛骨悚然。

凌夜胸前的碎片再次传来剧烈的悸动，但这一次，除了恐惧和警告，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解读的“信息片段”，仿佛碎片中那些沉寂的亡魂记忆，在接触到黑梭的存在时，被强行激活了更深层的东西。

梓兰紧闭双眼，双手捂住耳朵，脸色惨白如纸：“好多声音……从那个黑东西里……不，不是声音……是‘寂静’……一种吞噬一切的寂静……它在‘听’……在‘尝’……这片空间……还有节点……还有……我们……”

她的话语断断续续，充满了痛苦。显然，直接感知那个黑梭对她造成了巨大的负担。

“启动引擎，缓慢后退，与节点和那个黑梭拉开距离。” 雷克斯强作镇定地下令，“保持护盾最大功率，武器系统预热但不要瞄准，避免被理解为挑衅。通讯，尝试用最基础的数学和物理常数编码，发送非敌对信号。”

飞船开始小心翼翼地后退，推进器以最低功率输出，避免产生突然的能量爆发。一组代表圆周率、光速、普朗克常数等宇宙基本参数的编码脉冲，被定向发送向黑梭。

黑梭对飞船的移动和通讯脉冲毫无反应。它依旧“注视”着节点，特别是节点上那个被凌夜他们打开（或者说暂时调和）的晶格缺口。

几秒钟后，它动了。

没有加速过程，黑梭瞬间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黑色流光，径直射向节点的缺口！速度快到“探索者一号”的追踪系统只能勉强留下一道残影轨迹。

“它要进入节点！” 周启明惊呼。

黑色流光毫无阻碍地穿过缺口，消失在节点内部。紧接着，节点外部那刚刚因共鸣而显现的蜂巢状结构，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

那些原本只是黯淡或断裂的晶格单元，在黑梭进入后，突然大片大片地、无声无息地“熄灭”了！不是爆炸，不是崩解，而是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线条，直接从物理存在层面被“删除”！熄灭的区域迅速蔓延，从缺口处向内侵蚀，所过之处，晶格结构连同内部残存的微弱能量流，一同归于彻底的虚无和黑暗。

节点内部的结构在被快速“吞噬”！

“它在……‘清理’节点？” 雷克斯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就像之前清理那些怪船残骸一样？为什么？因为这个节点‘不完整’？‘有错误’？”

“可能任何不符合它‘标准’的、或者带有‘污染’（比如之前破碎怪船可能留下的痕迹）的东西，都会被它视为需要清除的‘错误’或‘垃圾’。” 奥托教授的声音从后方通讯频道传来，他一直在庇护所关注着这边，“如果‘寂光节点’本身处于受损和低活性状态，再加上我们刚才的进入可能留下了‘痕迹’，它很可能触发了这个‘清道夫’的清理协议！”

“那凌夜他们刚才进入，岂不是……” 艾娜的声音充满了担忧。

“清道夫”的目标目前似乎是节点本身，但谁知道它清理完节点后，会不会对附近的“探索者一号”，乃至更远处的庇护所产生兴趣？

就在这时，凌夜猛地站起身，他的眼神死死盯着节点内部——虽然从外部已经看不到内部情况，但他胸前的碎片正传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尖锐的共鸣和……“拉扯感”！

“镜子！” 他脱口而出，“那个‘镜子’！黑梭进入的方向，正是通往‘镜子’大厅的主通道方向！它朝着‘镜子’去了！”

那个神秘的“镜子”，不仅可能是隐藏“种子”的关键，此刻更成为了黑梭的清理目标！

“我们不能让它毁掉‘镜子’！” 周启明也急了，“那里面的信息可能至关重要！”

“但我们拿什么阻止它？” 雷克斯声音干涩，“我们的武器连那些破碎怪船都难以造成有效伤害，对这个东西……”

“也许……不需要用武器阻止。” 凌夜的声音忽然变得异样平静，他看向梓兰，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瞬间达成了某种无声的共识。

“你想做什么？” 雷克斯察觉到不对劲。

凌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快速说道：“那个‘镜子’，日志里说它是‘过滤器’和‘试炼场’。‘钥匙’是共鸣，而且是‘最高层次的共鸣’，与‘吞噬者的反面’有关。黑梭是‘吞噬者’相关的造物，它的出现，它的清理行为……也许，本身就是‘试炼’的一部分？”

这个想法大胆到近乎疯狂。将致命的威胁视为“试炼”？但联系到伊希斯文明留下遗产时那种悲壮而深远的布局，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你的意思是，我们……主动去‘共鸣’镜子？在黑梭清理到那里之前？” 梓兰轻声问，她的眼中闪烁着理解的光芒，也有一丝决绝。

“对。” 凌夜点头，“黑梭的清理速度很快，但它似乎遵循某种‘程序’，优先清理能量活跃或结构异常的区域。‘镜子’大厅的能量反应很特殊，可能不是它第一时间的目标。如果我们能赶在它之前，用正确的‘钥匙’打开‘镜子’，也许能触发什么，改变局面。”

“太冒险了！” 雷克斯反对，“且不说你们能不能在它之前赶到‘镜子’那里，就算赶到了，那个‘正确的共鸣’是什么？你们知道吗？万一触发的是更糟糕的东西怎么办？”

“我们没有时间争论了！” 周启明指着屏幕上节点表面迅速扩大的“熄灭”区域，“黑梭的清理效率极高，最多再有几分钟，整个节点核心区域就会被吞噬！到时候一切都晚了！”

凌夜深吸一口气，看向雷克斯：“队长，让我们试试。我和梓兰去。你们留在飞船上，如果情况不对，立刻撤离，不要管我们。”

“不行！我不能让你们去送死！” 雷克斯断然拒绝。

“这不是送死，这是……唯一可能的机会。” 凌夜的声音异常坚定，“不仅是为了保住‘镜子’和可能存在的‘种子’，也是为了我们自己。如果这个‘清道夫’清理完节点后，将我们也判定为‘错误’或‘污染源’呢？我们必须尝试掌握主动。”

就在这时，艾娜的声音从指挥频道传来，清晰而沉重：“雷克斯，批准凌夜和梓兰的尝试。后方分析支持显示，黑梭的清理模式具有高度目的性和扩张性，节点清理完毕后，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概率会扩大清理范围。被动等待风险更大。”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凌夜，梓兰……我命令你们，在尝试的同时，务必以自身安全为第一考虑。如果事不可为……立刻撤回。这是命令。”

“明白，指挥官。” 凌夜和梓兰齐声回答。

雷克斯咬了咬牙，最终重重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好吧！陈武，你护送他们到入口！记住，如果黑梭靠近，或者我下令，立刻带他们回来！”

“是！”

没有时间犹豫。凌夜和梓兰迅速重新穿戴好探索服（之前的还没来得及完全脱下），检查了携带的装备——主要是碎片和几个小型通讯中继器。陈武也全副武装。

“探索者一号”再次冒险靠近节点缺口。此刻的缺口附近，晶格熄灭的区域已经蔓延到边缘，那种被“抹除”的虚无感令人头皮发麻。

三人冲出伸缩通道，再次踏入节点内部。

与刚才离开时相比，内部景象已然大变。原本只是黯淡的通道，此刻大段大段地彻底陷入黑暗，不是没有光，而是连物质结构都消失了，只剩下空洞的、仿佛通向虚无的缺口。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剥离感”，仿佛连空间本身都在被抽走某些东西。

他们沿着记忆中通往“镜子”大厅的路径狂奔。磁力靴在尚未被“抹除”的晶体地面上敲击出急促的咔哒声。周围不断传来细微的、如同玻璃碎裂又迅速消音的声响——那是更远处的结构在被黑梭吞噬。

“前面左转！快！” 周启明的声音通过通讯器指导着方向，他在飞船上通过之前探索时布设的微型传感器（部分已被吞噬）反馈的残存信号，勉强为他们指路。

拐过弯，前方的通道已经被黑暗吞噬了一半，只剩下狭窄的一条“边缘”可供通行。而“镜子”大厅的入口，就在那片黑暗的边缘之后！

“跳过去！用推进器！” 陈武大喊。

三人同时启动探索服背部的微型推进器，在磁力靴松开的瞬间，跃过那片令人心悸的虚无黑暗，险之又险地落在了“镜子”大厅入口尚且完好的地面上。

回头望去，来路已经几乎完全被黑暗吞噬。他们被隔绝在这个尚未被侵蚀的大厅里了。

大厅内部，景象与刚才离开时相差不大。中央破损的控制台，四周的管线接口，以及那面散发着乳白色微光的巨大镜面。只是此刻，镜面的光芒似乎比之前更加明亮，也更加……不稳定，仿佛在微微颤动，与节点正在遭受的“吞噬”产生了某种共振。

“它来了！” 梓兰突然指向大厅另一侧的入口。

只见那个方向的通道深处，黑暗正如同潮水般迅速蔓延过来！而在黑暗的前沿，一点黝黑的光泽正以恒定的、无可阻挡的速度逼近——是黑梭！它已经清理完了其他区域，正朝着这个能量反应特殊的“镜子”大厅而来！

“没时间了！” 凌夜冲到镜面前，迅速取出胸前的碎片。碎片此刻已经烫得惊人，裂纹中的光芒疯狂流转，仿佛要挣脱出来。

梓兰也来到他身边，双手再次虚按在碎片两侧。两人甚至不需要语言交流，瞬间进入了最深层的共鸣状态。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不是简单地“显示”镜中的影像。他们要尝试用“钥匙”去“打开”它，或者至少，与它建立更深层的连接，触发伊希斯预设的机制。

凌夜将全部精神集中在碎片上，不再仅仅是引导星辰之力，而是将自己对“秩序”、“生命”、“希望”、“传承”的理解和信念，与碎片中那些文明最后时刻依然保有的、不肯熄灭的“光”（那些存在于毁灭痛苦之下的，对存在本身的热爱，对后来者的祝福）融合在一起，化作一股纯粹的、正向的、与“吞噬”和“虚无”截然相反的“信息韵律”，注入共鸣。

梓兰则彻底敞开了自己敏感的感知，不再试图过滤或保护自己。她将自己化作最精密的共鸣器，捕捉镜面深处每一丝细微的变化，同时将自己的意识、她对生命的感悟、对同伴的羁绊、对未来的期盼，也融入共鸣之中，去“调和”凌夜注入的韵律，使其更加和谐，更接近日志中提到的“最高层次的共鸣”。

两人的意识在碎片和彼此的连接中交织、升华。他们忘记了逼近的黑梭，忘记了所处的险境，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与镜面的“对话”中。

镜面的乳白色光芒骤然变得炽烈！那些内部流动的细微纹路清晰起来，化作无数复杂的、仿佛活着的符号和图案。整个镜面开始如同水面般波动，中心再次形成漩涡，但这一次，漩涡旋转的速度极快，中心深邃得仿佛通向另一个宇宙。

一个宏大、古老、仿佛由无数声音叠加而成的意念，直接贯入凌夜和梓兰的意识深处，不，是贯入了在场所有人的意识：

“试炼……开启……”

“检测到‘有序信息载体’……检测到‘和谐共鸣’……检测到……‘逆熵意向’……”

“符合基础准入条件……”

“警告：试炼场‘镜之间’处于不稳定状态……外部高熵侵蚀体正在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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