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不速之客、迷雾中的来者与抉择边缘（2/2）
这只是一个基于灵觉的猜测，但此刻任何可能性都值得尝试。
“怎么做？” 凌夜问。
“需要将碎片的信息场……扩散出去。” 梓兰不确定地说，“就像之前在‘灵能沉默区’那样，但规模不需要那么大，目标更集中……也许，通过飞船的通讯阵列放大和定向发射碎片共鸣产生的特定频率？”
这听起来风险极大，而且没有把握。但眼看“探索者”号逐渐陷入被动，那些“腐蚀云雾”甚至有向庇护所外围护盾蔓延的趋势，必须立刻采取行动。
“尝试！” 艾娜当机立断，“凌夜，你带碎片去通讯主控室，配合技术部门操作。梓兰，你指导频率调整。守望者，提供技术支持。”
凌夜和梓兰立刻奔向通讯中心。在那里，技术主管已经准备好，将主通讯阵列的一个备用频道调整为可接受灵能频率调制——这是近期结合伊希斯技术做的有限尝试。
凌夜将碎片握在手中，集中精神，尝试引导其中那微弱的、属于无数亡魂最后悲鸣与抗争的“信息残响”。这感觉比引导星辰之力更加艰难和……痛苦，因为他必须主动去共鸣那些深沉的绝望。梓兰将手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她的共鸣能力辅助着凌夜，帮助他稳定和聚焦那股混乱而悲伤的信息流。
“频率稳定……正在调制……发射功率调整……” 技术主管紧张地操作着。
“对准那团最大的‘云雾’区域，发射！” 梓兰低声道。
一道无形的、承载着特定信息结构的波动，通过庇护所强大的通讯阵列，被定向发射向战场。
效果立竿见影，但并非他们预期的那样。
被“信息残响”波动扫过的“腐蚀云雾”，并没有被“中和”或驱散，反而像是被注入了剧烈的催化剂，骤然沸腾、膨胀起来！云雾中的金属碎屑疯狂碰撞、重组，发出刺耳的尖啸，其侵蚀速度陡然加快，几乎瞬间就突破了“探索者二号”一部分区域的护盾，开始直接侵蚀船体！
“不好！产生了反效果！” 雷克斯在频道里大喊，“‘探索者二号’，立刻脱离接触！最大推力！”
“等等！” 梓兰却惊呼，“看那些怪船！”
只见那三艘拼凑的怪船，在接触到“信息残响”波动的边缘后，竟同时发生了剧烈的痉挛！它们破烂的船体扭曲、变形，表面的金属板哗啦作响，能量读数疯狂跳变，之前那种规律的“静默期”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彻底失控的混乱。它们内部那混乱的痛苦、愤怒和“饥饿”的集体意识，似乎被碎片中的亡魂悲鸣强烈刺激，引发了某种内部崩溃！
其中一艘怪船甚至开始自我解体，大块的金属碎片从船体上剥落，内部的能量管线暴露出来，炸开一团团电火花。另外两艘也好不到哪里去，它们放弃了对“探索者”号的攻击，开始毫无章法地翻滚、旋转，并向周围无差别地喷射出更多的“腐蚀云雾”和混乱的能量流。
“它们在‘内讧’？或者……承受不住那种信息冲击？” 奥托教授震惊地看着屏幕。
“碎片中的信息，对于这些可能源于类似悲剧的破碎存在而言，就像是照见了它们最不愿面对的、自身残缺和痛苦的‘镜子’。” 梓兰喘息着解释，她的脸色因为刚才的辅助而更加苍白，“它们不完整、混乱的意识，无法处理这种强烈的、同源的悲伤和绝望反馈……”
这意外的发展为“探索者”号创造了机会。雷克斯果断命令两艘飞船拉开距离，避开那些失控怪船无差别的攻击范围。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那三艘怪船虽然陷入混乱，但它们的威胁并未消失，反而因为失控而变得更加不可预测。而且，它们释放出的“腐蚀云雾”失去了控制，开始大面积扩散，缓慢但确实地朝着庇护所的方向飘来。
“护盾能抵挡那种云雾吗？” 艾娜问守望者。
“初步模拟显示，外层护盾可以暂时阻挡，但云雾会持续侵蚀能量结构，消耗会非常快。而且，如果云雾量继续增加，或者其中混杂了怪船崩溃时释放的更大碎片……” 守望者的分析不言而喻。
“逐星者号跃迁充能剩余时间？”
“十分钟！”
“来不及了。” 艾娜看着屏幕上越来越近的、翻滚的金属云雾和那三艘垂死挣扎、可能随时爆炸的怪船，做出了艰难的决定，“我们不能让庇护所冒风险。雷克斯，掩护‘探索者’号返回机库。工程组，准备断开与‘归乡者号’的连接通道。守望者，启动庇护所紧急机动程序，我们要稍微‘挪个位置’。”
“紧急机动？” 众人一愣。
“庇护所作为大型构造体，具备有限的轨道调整能力，用于规避陨石或恒星活动。” 守望者解释道，“但能量消耗巨大，且需要时间准备。”
“总比被那些东西糊一脸强。” 艾娜语气坚定，“执行！”
命令下达，整个庇护所内部响起了低沉的、仿佛大地移动般的轰鸣。外部，巨大的金属之花开始缓缓调整姿态，六片花瓣微微收拢，中央球形核心下方的推进器阵列（原本用于姿态维持）喷吐出柔和但磅礴的能量流，推动着这个庞然大物开始向远离怪船和云雾的方向移动。速度不快，但足以在关键时刻拉开距离。
与此同时，“探索者”号在雷克斯的指挥下，灵活地穿过混乱的战场，险之又险地避开失控的能量溅射和金属碎片，顺利滑入了正在调整角度的庇护所机库入口。连接通道被迅速收回并密封。
庇护所的移动引起了失控怪船的进一步反应。其中那艘解体最严重的怪船，似乎将庇护所的移动视为“猎物逃脱”，竟然挣扎着调转方向，将残存的能量集中到那个拼凑的“开口”，射出了一道极其不稳定、色彩斑驳的粗大能量流！
这道能量流歪歪扭扭，大部分射失了目标，但边缘部分擦过了庇护所外层护盾的边缘。
刺眼的闪光！护盾被击中的区域剧烈荡漾，能量读数瞬间暴跌！更糟糕的是，那道能量流中似乎混杂了怪船自身崩溃的物质和信息污染，护盾虽然挡住了直接冲击，但被擦过的区域，护盾发生器过载冒烟，外壁的晶体结构出现了细密的、仿佛被腐蚀的黑色纹路！
“护盾局部失效！外壁C7区受损，轻度污染！自动修复系统启动！” 系统提示音接连响起。
“加快机动速度！主能源优先供应推进和护盾修复！” 艾娜紧握扶手，指节发白。
就在这时，一直监测能量读数的导航员突然惊呼：“那个即将解体的怪船能量读数异常飙升！它要自爆！”
话音未落，屏幕上的那艘怪船猛然向内坍缩，然后化作一团极度耀眼的、混杂着金属碎片和诡异能量的火球，轰然炸开！爆炸的冲击波裹挟着致命的碎片和残留的“腐蚀云雾”，呈球形向四周急速扩散！
另外两艘失控的怪船首当其冲，被爆炸卷入，瞬间被撕碎、吞没，引发了二次殉爆！三团爆炸的火球连成一片，形成了一片致命的死亡区域，并且迅速向正在缓慢移动的庇护所逼近！
“护盾全开！正面迎击冲击！” 艾娜大喊。
守望者将剩余能源疯狂注入护盾系统。淡蓝色的能量屏障在庇护所前方凝聚到近乎实质。下一秒，混合着金属碎片、高能辐射和诡异信息污染的爆炸冲击波，狠狠撞了上来！
轰——！！！
即使隔着厚厚的船体和内部维生系统，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剧烈的震动，仿佛整个庇护所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拍了一巴掌。灯光闪烁不定，部分区域传来结构受压的呻吟。主屏幕上，护盾的能源读数如同瀑布般下跌，最终在接近危险红线时，堪堪顶住了这第一波、也是最强的冲击。
然而，爆炸的余波和后续扩散的碎片云仍在持续袭来。护盾在持续的攻击下摇曳不定。
“逐星者号跃迁引擎充能完毕！” 工程组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艾娜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启动‘逐星者’号，接入庇护所牵引力场，准备紧急跃迁！目标……设置为短距离随机坐标，先脱离当前区域再说！”
“随机跃迁？太危险了！” 导航员惊呼。
“总比在这里被炸碎或者被那些云雾污染强！” 艾娜斩钉截铁，“执行！”
“逐星者”号的引擎发出久违的、全功率运转的轰鸣。庇护所的牵引力场牢牢抓住这艘人类飞船，开始进行跃迁前的同步。光芒在船体周围汇聚。
但就在跃迁即将启动的瞬间，一直紧盯着外部传感器的奥托教授突然瞪大眼睛：“等等！爆炸区域中心！有东西……有东西没被炸毁！”
只见在逐渐散开的爆炸残骸和能量乱流中心，一个大约只有小型逃生舱大小的、黝黑的、表面异常光滑的梭形物体，正静静地悬浮着。它毫发无伤，仿佛刚才那足以撕裂星舰的爆炸只是微风拂面。更令人不安的是，它的表面没有任何可见的推进器或传感器，就那么突兀地存在着，散发着一种与周围混乱格格不入的、冰冷的“完整”感。
“那是什么？怪船的核心？还是……” 雷克斯的话没说完。
那个黑色梭体突然动了。它没有任何加速过程，瞬间就从静止达到了极高的速度，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黑色流光，不是冲向庇护所，而是……冲向了刚才爆炸中飞散向远处的一块较大的、属于怪船的扭曲残骸！
黑色流光与残骸接触的瞬间，残骸消失了。不是被击碎，而是仿佛被“抹去”了一样，连一点尘埃都没留下。紧接着，黑色流光毫不停留，以同样的方式“抹除”了路径上的另一块碎片，然后是第三块、第四块……它的目标似乎是那些包含特定金属或能量特征的怪船残骸，对普通的爆炸碎片则视而不见。
它的动作高效、精准、冷酷，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清理”意味。
“这……这才是正主？” 凌夜感到手中的碎片传来一阵剧烈的、近乎恐惧的颤抖——不是碎片本身在恐惧，而是其中承载的那些亡魂记忆，在接触到某种极度危险的存在时产生的本能反应。
“跃迁！立刻跃迁！” 艾娜不再等待。
“逐星者”号连同被牵引力场包裹的庇护所，在一阵空间扭曲的光芒中，瞬间从原地消失。
当视野再次清晰时，他们已经出现在一片陌生的、空旷的星域。后方没有任何追踪的迹象，那个黑色的梭形物体也没有出现。
短暂的寂静后，是劫后余生的、带着颤抖的喘息。
他们成功逃脱了。但每个人的心中，都蒙上了一层更深的阴影。
那些破碎的“拾荒者”怪船，虽然危险，但似乎还能理解。可最后出现的那个黑色梭体……那冰冷、高效、仿佛宇宙清道夫般的“抹除”行为，透着一股与“吞噬者”更加接近的、令人绝望的气息。
它是在清理“失败品”？还是在回收“实验材料”？或者……只是路过？
没有人知道。
但所有人都明白，这片看似宁静的宇宙坟场，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危险和诡异。而他们带着伊希斯的遗产和秘密，就像黑夜中举着火把的旅人，已经吸引了不该有的目光。
艾娜缓缓坐回指挥椅，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她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众人，又看了看主屏幕上显示的、因为紧急跃迁而有些紊乱的系统数据，以及“逐星者”号刚刚恢复、却又因为这次跃迁而再次需要维护的引擎状态。
“统计损失，救治伤员，修复损伤。” 她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但依旧坚定，“然后……我们需要重新评估一切。我们的位置，我们的计划，以及……我们到底卷入了什么样的旋涡。”
（第一百二十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