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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兄弟对峙(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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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细节

“那年 6 月 17 号晚上,我哥周大年找到我,说有个‘好差事’让我干。” 阿强抬起头,满脸泪痕,声音断断续续,“他让我先把锅炉房里的马兜铃粉搬到后院,再往电缆口泼两桶柴油,然后点火。他给了我这个……”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粮票,是 1990 年版的全国通用粮票,面值五斤,背面用圆珠笔写着一行字:“临时工就是替罪羊,事后升你当副经理。—— 周” 字迹和之前账本上的 “周大年” 一模一样,笔锋带着钩子,像把火写进了纸里。

“他说点火最简单,只要一把火,就能烧掉所有证据。我那时候欠了一大笔赌债,手指又被铡刀铡掉了一截,脑子一热,就…… 就划了火柴。” 阿强把粮票捂在脸上,鼻涕和泪水瞬间把粮票泡成了纸浆,那五斤粮票,仿佛变成了五斤沉重的眼泪,压得他喘不过气。

陆超群静静地听着,拳头越攥越紧 —— 果然是周大年策划的一切!他父亲的冤屈,终于有了真相。

九 第三者的声音

头顶的钠灯突然 “滋” 了一声,电压不稳,光线暗了半度,地下室里的阴影更加浓重。陆超群蹲下身,从阿强手里抽走那张泡烂的粮票,举到灯光下,像在给罪恶过秤。“锅炉房失火,烧掉了二十三本账本,保险公司赔了你哥八万块,你得了什么好处?”

阿强伸出左手,小指末端秃圆,断面泛着紫亮色 —— 那是当年被铡刀铡掉的。“我得了这个残疾,还有三千块‘卖命费’。” 他从怀里又摸出一沓钞票,是旧版的 “工农兵” 十元纸币,用橡皮筋扎着,边缘被汗水浸出了黄晕,像一块发酵的伤疤。

“这三千块钱,我一直没敢花,藏在床底下。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梦见大火往我嘴里窜,梦见你爹来找我索命……” 阿强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悔恨,“我知道错了,可我不敢说,我哥说要是我敢泄密,就杀了我全家。”

十 秤砣审判

陆超群把铜秤砣提到阿强眼前,秤砣的凹槽里还嵌着之前取证时沾的灰泥和铁锈,像一道道无法磨灭的罪证。“阿强,你看看这秤砣。它被火烤过,被车碾过,被泥巴埋过,可它还能称重,还能分辨真假。你呢?你为了三千块钱,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副经理’职位,就毁了我爹的一生,毁了你的良心,值得吗?”

阿强突然抓住铜秤砣,猛地往自己的额头上撞去!“我该死!我对不起你爹,对不起你!你用这秤砣砸死我吧!”“当” 的一声闷响,他的额头立刻渗出血珠,顺着秤砣的凹槽流进秤星里,像给冰冷的秤星点上了一抹红色的罪恶。

陆超群反手夺过铜秤砣,用袖口擦干净上面的血迹,声音低沉却异常坚定:“死很容易,一了百了。但活着作证,让周大年受到法律的制裁,还我爹一个清白,才是你该做的。选吧 —— 是继续当周大年的替罪羊,还是站出来说出真相?”

十一 录音

就在这时,阴影里突然走出一个人影 —— 是林知秋!她手里举着一台 “燕舞” 双卡收录机,机身的红灯早就亮着,磁带 “沙沙” 地转动着,记录下了刚才的每一句话。

林知秋走到阿强面前,把录音笔的话筒递到他嘴边:“阿强,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一遍,包括时间、地点、人物、金额,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漏。这不仅是给陆伯父洗冤的证据,也是你赎罪的机会。”

阿强跪在地上,额头的血顺着鼻梁滴到话筒的网格上,像给磁带加了一层血色的防潮层。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详细叙述:“1989 年 6 月 17 日晚上 23 点 40 分,我哥周大年在周氏药材行的后院找到我,给了我五斤全国粮票、三千块现金和一盒火柴……” 每说一句话,磁带就转动一格,像在黑夜的账本上,刻下一条血色的刻度。

十二 兄弟裂影

录音结束,林知秋按下停止键,“咔哒” 一声,像给这段扭曲的兄弟情钉上了最后一枚钉子。阿强瘫坐在地上,身体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的影子被钠灯拉得极长,一直延伸到墙根,像一条被扯断的秤杆,再也无法恢复原状。

陆超群从球台边拿起那根缠着黑胶布的球杆,递到阿强面前:“拿着这根球杆。以后别再打那些虚假的色球了,用它来打真话,打正义。” 阿强颤抖着接过球杆,杆身在他手里不停晃动,绿呢台面上的倒影也跟着晃动,整个地下室仿佛都在颤抖,像为这场迟来的忏悔而震动。

“我…… 我愿意作证。” 阿强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我要揭发我哥的罪行,还陆伯父一个清白,也赎我自己的罪。”

十三 粮票作证

陆超群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的证物袋,把那张被泡烂的五斤粮票小心翼翼地装了进去,然后用封口机封好,贴上编号标签:“临检物证 No.1989-06-17-01”。粮票背面的字迹虽然被泪水和血迹粘住,却依然能隐约看出 “周” 字的轮廓,像一把火写进了海里,却永远无法烧穿真相的海面。

林知秋也把录音带取出来,放进另一个证物袋里:“有了阿强的证词和录音,还有这张粮票,周大年的纵火罪就铁证如山了。明天,我们就把这些证据提交给检察院,正式起诉他。”

陆超群点了点头,看着证物袋里的粮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一半 —— 父亲的冤屈,终于快要昭雪了。

十四 离场

铁门被打开,凌晨一点的冷风灌进地下室,卷起地上的蓝粉和灰尘,像一场小小的风暴。阿强被林知秋带来的检察院工作人员带上了面包车,车门 “砰” 地一声关拢。他隔着车窗玻璃,看着站在门口的陆超群,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了三个字:“对 —— 不 —— 起”。

面包车的尾灯亮起,像一截红色的断指,渐渐消失在黑夜的尽头。陆超群站在门口,看着车影远去,心里五味杂陈 —— 他恨过阿强,恨他的背叛,恨他的懦弱,但此刻,更多的是一种释然。

十五 铜秤砣回家

陆超群独自回到空旷的台球厅,把铜秤砣重新放在 3 号球台的中袋口。黄铜的秤身在霓虹灯管的残光下闪着幽暗的光,秤星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变成了暗红色,像一道永恒的印记。

球台的绿呢上,还留着阿强额头滴下的血点,像一粒小小的红色药丸,提醒着这里发生过的一切。陆超群用手指轻轻擦了擦血点,血已经干了,粘在绿呢上,像给这场对峙盖了一枚无法磨灭的印章。

他拿起铜秤砣,握在手里,沉甸甸的重量让他感到无比踏实。“爹,阿强已经认罪了,很快,周大年也会受到惩罚。您的冤屈,就要洗清了。” 他对着空旷的地下室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哽咽,却充满了希望。

铜秤砣在他手里沉默着,却仿佛在回应他的话 —— 它见证了罪恶,也见证了忏悔,更将见证正义的到来。

兄弟对峙结束了,但与周大年的终极较量,才刚刚开始。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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