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凯旋夜,圣旨到!将军府血流成河…她来迟一步!(2/2)
年轻骑士策马来到一处相对偏僻、靠近营墙边缘的小帐篷前停下。帐篷很简陋,散发着皮革和汗水的混合气味。
“到了。”年轻骑士跳下马,声音有些低沉,“蒙将军交代了,你先住这里。会有医官过来给你处理伤口。”他顿了顿,补充道,“别乱跑。这里是军营重地,乱闯…会掉脑袋的。”
阿离艰难地从马背上滑下来,双腿一软,差点摔倒,被年轻骑士下意识地扶了一下。她站稳身体,推开对方的手,只是疲惫地点了点头,掀开那散发着异味的厚重皮帘,弯腰钻了进去。
帐篷里一片昏暗,只有一盏小小的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地上铺着干燥的草垫,散发着一股霉味。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阿离再也支撑不住,如同被抽掉了所有力气,重重地瘫倒在冰冷的草垫上。背上的伤口被草梗硌得生疼,胸腹间的阴寒刺痛再次袭来。极度的疲惫、伤痛、饥饿、干渴,还有这陌生冰冷环境带来的压抑感,如同无数座大山,狠狠压了下来。
她蜷缩在草垫上,身体因为寒冷和疼痛而微微颤抖。意识如同沉入冰冷的深海,昏昏沉沉。
不知过了多久。
帐篷的皮帘被掀开,带进一股冰冷的寒风和外面更加浓郁的草药味。
一个背着药箱、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疲惫皱纹的老医官弯着腰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蜷缩在草垫上的阿离,浑浊的老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见惯了伤痛的麻木。
老医官没有说话,默默放下药箱,走到阿离身边蹲下。他动作熟练地检查了一下阿离背上的伤口——那是被狼爪撕裂的血口,虽然不算太深,但边缘红肿,隐隐有发炎的迹象。他又探了探阿离的脉搏,眉头立刻紧紧皱起。
“寒气入体,内腑有损,外伤染毒…”老医官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破旧的砂纸摩擦,“麻烦。”他一边低声自语,一边打开药箱,取出一些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黑色药膏和干净的布条。
处理伤口的过程简单粗暴。冰冷的药膏涂抹在伤口上,带来一阵火辣辣的灼痛感,让阿离忍不住闷哼出声。老医官的动作没有丝毫怜惜,包扎也显得极其敷衍。
“这个…内服的。”老医官又拿出一个粗糙的陶碗,倒了些黑乎乎、散发着浓烈苦涩气味的药汁,递到阿离嘴边,“驱寒,吊命。喝了吧。”
阿离看着那碗浑浊的药汁,本能地皱紧了眉头。这药…气息混杂,药性冲突,根本就是胡乱拼凑的虎狼之药!喝了或许能暂时压制寒气,但绝对会伤及根本!
她下意识地摇头,想推开药碗。
老医官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耐和愠怒:“不喝?那就等死吧!”说着,就要收回药碗。
阿离猛地想起自己的处境。这里是秦军大营,她只是一个来历不明、被随手安置的“累赘”。拒绝?只会引来更大的麻烦。她咬了咬牙,忍着恶心和抗拒,接过那碗浑浊的药汁,屏住呼吸,一口气灌了下去!
浓烈的苦涩和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辣味道瞬间充斥口腔,顺着喉咙一路烧灼下去!胃里立刻翻江倒海!她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将空碗递还给老医官。
老医官面无表情地接过碗,收拾好药箱,看都没再看阿离一眼,转身掀开皮帘,佝偻着腰走了出去。皮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寒风和光线,也隔绝了最后一点人声。
帐篷里,再次只剩下阿离一个人,和那盏摇曳着微弱火苗的油灯。
药力很快发作。一股霸道的、带着灼烧感的暖流在胃里翻腾,强行压制着胸腹间那股阴寒的刺痛,带来一种虚假的舒适感。但阿离知道,这只是饮鸩止渴。那股虎狼之药的气息,正在她脆弱的经脉中横冲直撞,与那股阴寒之气激烈冲突,带来更加深层次的痛苦和隐患。
疲惫如同沉重的铅块,拖拽着她的意识沉向黑暗。她蜷缩在冰冷的草垫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
一阵极其嘈杂、混乱、带着巨大惊恐和难以置信的喧哗声,如同海啸般,猛地从营寨深处爆发出来!瞬间将阿离从昏沉的睡梦中惊醒!
“圣旨到——!!!”
一个尖利、高亢、带着某种令人心悸的宣谕腔调,如同鬼魅的尖叫,穿透了厚厚的皮帘,狠狠刺入阿离的耳膜!
紧接着!
是兵刃出鞘的刺耳摩擦声!无数声惊怒交加的怒吼!重物倒地的闷响!还有…那瞬间弥漫开来、浓烈得令人作呕的…新鲜的血腥味!
出事了!
阿离的心猛地一沉!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她挣扎着从草垫上爬起来,不顾背上的剧痛和身体的虚弱,踉跄着扑到帐篷门口,颤抖着掀开一道皮帘缝隙,向外望去——
火光!
整个营寨深处,此刻竟亮如白昼!无数火把被点燃,熊熊燃烧的火光将天空都映成了诡异的暗红色!
而在那片最亮、最核心的区域——应该是中军大帐的方向——此刻却如同地狱的入口!
只见数十名身穿玄甲、却臂缠白巾的秦军锐士(那是执行特殊军令的标志),正手持染血的长戈和利剑,沉默而冷酷地围成一个大圈!他们脚下,是横七竖八倒下的尸体!有穿着普通皮甲的士兵,有穿着医官服饰的老者…鲜血如同小溪般在冰冷的地面上肆意流淌!
而在那包围圈的最中央!
一个魁梧的身影,正被两名臂缠白巾的锐士死死按住肩膀,强行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是蒙恬!
那位忠心耿耿的副将!此刻,他头上的头盔被打落在地,脸上布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悲痛和绝望!他奋力挣扎着,发出困兽般的嘶吼:“不!将军无罪!陛下!陛下明察啊——!!!”
回应他的,是一道冰冷、毫无感情、如同宣读死亡判决的声音:
“武安君白起,拥兵自重,目无君上,暗通敌国,罪证确凿!赐——死!诛!三!族——!!!”
“不——!!!”蒙恬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绝望咆哮,猛地挣脱了压制,想要冲向后方那座被重兵把守的中军大帐!
噗嗤!
噗嗤!
数柄冰冷的长戈,带着决绝的杀意,瞬间从背后刺入了他魁梧的身躯!鲜血如同喷泉般飙射而出!
蒙恬的身体猛地僵住!他艰难地、一点点地转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座灯火通明的大帐,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悲愤、不甘和绝望。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最终,他那魁梧的身躯如同被伐倒的巨木,轰然倒地,重重砸在冰冷的、被鲜血染红的地面上。
“蒙将军!”
“跟他们拼了!”
周围一些忠于白起的亲兵目眦欲裂,发出悲愤的怒吼,试图反抗!
迎接他们的,是更加冷酷无情的杀戮!长戈挥舞!利剑劈砍!在绝对的数量和早有预谋的镇压下,反抗如同螳臂当车,瞬间就被淹没在冰冷的钢铁洪流和喷溅的鲜血之中!惨叫声、怒吼声、兵刃碰撞声、尸体倒地的闷响…交织成一曲血腥的死亡交响!
整个中军区域,瞬间化作了修罗屠场!火光跳跃,映照着飞溅的鲜血和一张张因杀戮而扭曲的面孔!
阿离躲在帐篷的阴影里,透过皮帘的缝隙,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如同地狱般的景象。火光在她空洞的瞳孔里跳跃,浓烈的血腥味顺着寒风灌入她的口鼻。
白起…赐死…诛三族…
蒙恬…死了…
将军府…血流成河…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个被她从尸山血海里拖出来、被她用金针强行吊住性命、被她用“诊金”勒索的“煞神”…那个仅仅三个字就能让铁血军队臣服的男人…就这么…没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比胸腹间的阴寒刺痛更甚百倍,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
她来迟了…
或者说,她根本就无能为力。
就在这巨大的、冰冷的荒谬感和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难以言喻的刺痛将她淹没时——
“搜!仔细搜!将军营帐!蒙恬营帐!所有相关人等,格杀勿论!”那个宣读圣旨的尖利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冰冷的杀意,“还有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找到她!一并处决!”
阿离浑身猛地一颤!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刺穿了她的心脏!
她猛地缩回帐篷深处,背靠着冰冷的皮壁,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脚步声!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正朝着她所在的这片偏僻营区快速逼近!
火光在帐篷皮帘上投下晃动的人影,如同索命的厉鬼!
完了。
阿离的脑中只剩下这两个字。
这第一世的地狱开局…终究没能闯过去。
阎王的催命符,还是来了。